……
“终于查到我头上了。”接到邢南电话的时候,宋章一点都没意外。
“不好意思,”邢南坐在巷道旁的石阶上,虚虚地盯着对面廉租楼的房群,“但是为什么。”
白天没化干净的雪这会儿全结成了冰碴,被人的体温一融,湿漉漉的浸透人的衣裤,贴着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
冬天的夜晚,这个点街上已经见不到多少人了。
邢南低头用脚尖碾过面前的石子,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一边回着林盛的信息。
邢安。
看来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真没有一点长进,到现在甚至学会了转移阵地的声东击西。
……他怎么能没想到呢。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七天?”电话那头传来“嗒”的一声轻响,宋章点了根烟,“在医院这种地方闹事,又是他先动的手,自找的。”
邢南下意识地想跟着点根烟,口袋里却连根棒棒糖都没能摸出来。
啧。
“对不起。”邢南说,“姐,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的。”
宋章沉默了片刻:“因为他求我别找你。”
“他这么说你也就这么陪着他闹么,”邢南的嗓子干得发疼,他拧着眉头,说得有点艰难,“这是他装没事就没有的事儿吗?不管怎么样我……”
“我‘陪着他闹’?”宋章打断了他,“我以为他这作风是跟你学来的。”
第37章
邢南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其实宋章说的也没错。
从小到大他遇到任何事,第一反应都绝对是自己解决。
甚至愈是大事,他表现得越是云淡风轻。
算不上个人英雄主义,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去借力。
但是时间、精力、钱财、人情……世界上的资源总是有限的,想从他人那里获取依靠,理所当然的就得付出点什么。
与其在一次次消磨中让关系渐行渐远,不如一开始、不到绝境就还是只靠自己。
他本来只能靠自己。
虽然谢允早就明里暗里的说了挺多次,甚至还因为这事儿吵过架。
邢南也只是简单的把这些归咎于“谢允的性格比较直接”、“谢允比较喜欢替人操心”……
而今回旋镖打在身上,邢南才后知后觉的有点痛了。
难道他们的关系就生疏成这样、这种事都要划清界限提都不提?
难道他会因为一句被摊牌的“喜欢”就变了态度、对此置之不理?
难道邢安闹出来的事儿他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
难道他就一点儿都不值得信任么?
……
两相僵持的沉默没有延续很久,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话里过分锐利的攻击性,宋章低声解释了一句:“我没有要迁怒你的意思。”
“我知道。”邢南说。
“虽然我和谢允就基本也就算是同龄人,但他到底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这本来也是你俩自己的事。”
“但是邢南,我怕他受伤知道吗?”
邢南的太阳穴连接着脑仁都开始痛:“他现在已经受伤了。”
因为他吗?
不好说。
但是因为邢安总是客观事实了。
邢南作为谢允和邢安之间的交界点,哪怕自己也没想到,这责任也不是说规避就能规避的。
邢南支起胳膊按了按额角。
一直裸露在风雪中的双手已经被冻得没什么知觉,只有掀开还没长好的指甲带着麻痒的痛感。
“对不起啊。”
“说什么屁话呢一码归一码。”宋章有点不耐烦地把手上的打火机摔在桌上,
“这事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一开始就说了,是他自找的。”
“自己没带脑子意气用事的、就算没有你难道你弟就不找他麻烦了吗?”
“……”邢南没说话。
要没有我邢安可能还真不至于做到这种份上。
宋章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你现在也知道了,那这事我先不掺和了,你先处理着吧。”
电话被干净利落地掐断,邢南盯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皱着眉很轻地扯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