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和邢南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相撞,邢南率先侧开头,收回了目光。
林盛敛了神情,笑嘻嘻地接过话头:“是啊赏个脸呗,今年我们一共应该也没多少人。”
“你……过生日啊?”谢允有些迟疑。
关于这顿饭的目的,他从有事要找他帮忙到有意见要找他谈谈都怀疑过,但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邢南过生日……邀请他吗?
和他的朋友们一起……?
“废话么我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得有个日子吧。”邢南说。
哎又来了我是这个意思吗!
林盛闻言乐了:“那谁知道万一你就充话费送的呢?”
“找骂是吧有人跟你说话了么。”
邢南横了他一眼,绷着表情没两秒,自己先笑了起来:“那不……也有个出厂日期什么的吗?”
“……”
都什么跟什么。
这话题从开始到结束都挺莫名其妙,谢允支着脑袋灌了两口啤酒,强行压下跟着莫名其妙产生的想笑的冲动。
“想来就来玩玩呗,”林盛突然转向他,半调侃半认真的,“我们这一群人都挺愣的应该不至于太尴尬。”
“啊。”谢允应了声。
您可算不上愣啊林盛叔。
虽然林盛身上一些个事单拎出来是奇葩了点儿,但是如果没搭上邢南这层关系,林盛看着就不是他能开罪得起的那类人。
他第一次见到邢南的时候只觉得他装,第一眼见到林盛的时候……
是真的怕他突然动手。
眼下更是简单一句话就把他架了起来,从“邀请他”变成“他想去”了。
虽然也没有很不想去……
但还是有些微妙的不爽。
“就想带着你一块儿玩玩,”邢南冲他举了举酒杯,随口两句解了围,“来不来的看你乐意就行。”
“……我去吧,”谢允跟他碰了下,“庆祝您老出厂二十九年整。”
庆祝不庆祝得起来的不知道,要怎么给邢南挑礼物还真是个难题。
送点正儿八经的吧太商务,送点不那么规矩的小玩意儿……当着邢南朋友的面还真不好拿出手。
总不能真傻的听邢南的话,说不让送真就装没这回事不送了。
礼物……
“真的送给我啦?”
小女孩羞怯中带着点兴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谢允微微一怔,退回两步看了眼挂在门旁边的信息表。
“当然啦,”老妈笑呵呵的,听上去心情很好,“长得跟个漂亮娃娃似的,那么讨人喜欢,给你就给你啦。”
时隔快几个月,这间病房终于迎来了第二个“住户”,多少变得热闹了点儿。
光听这动静,她和老妈的相处应该还算愉快,但是……
薛晓,八岁,白血病。
多有朝气的一个名字,明明应是恣意无拘的童年时光,却只能被围困在病房一隅。
谢允无声地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薛晓坐在病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棕熊娃娃,听到门口的动静歪着脑袋看了过来,看着有些怯生生的,却还是冲他笑得眉眼弯弯:“哥哥好。”
与谢允的预想不同,薛晓的东西很少,只在病床旁放了个小小的行李箱,周围收拾得不是很整洁,一眼看去全是小孩的东西,没什么成年人久待的痕迹。
这么小的孩子重病住院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吗?
就连老妈这种生活能自理的成年人,他忙起来的时候都会临时请陪护来看看。
“你好。”谢允把食盒放到老妈的床头柜上,冲着她笑了笑。
薛晓看了看老妈,又看了看他:“哥哥,这个阿姨是你妈妈吗,你们长得好像哦?”
“你还会看人长得像不像呢,”谢允微微一愣,而后垂下眼低声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但其实他长得和老爸更像些。
亲人逝去后,人的缺点连带着相处的小细节,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失在记忆里。
只有在这种不经意的地方被提及时,旧日记忆才会一股脑的涌上来,潜移默化地强化“他是孤独的”这一概念。
亲缘关系的缺失到底还是让他的人生缺了一角。
被梦魇盘踞的心头一角。
“没有没有,哥哥,我觉得你好厉害呀,”
大抵是待在病房里被困得太无聊,薛晓看着是挺腼腆一女孩,眨巴着眼睛话却说着停不下来,
“我爸爸妈妈都在赚钱替我治病,你都能照顾妈妈了。”
“哎,这小孩真会说话,”老妈打开食盒,拿出了用保温杯煨的一小瓶鸽子汤,看着她一脸的慈爱,“来来来,这个给你喝。”
“谢谢阿姨!也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