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病来如山倒,哪怕如秦颂这般,在八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女人,受点小风寒,也让她难受得翻来覆去。
鼻塞头疼,冷热交替,让她睡不安稳,醒无精神,本身就没胃口,看到观里的斋饭更是味同嚼蜡。
到了夜里,她沉沉睡去,云浅怎么唤都唤不醒。
云浅赶紧又去找了观中道医,但秦颂实在烫得厉害,道医也束手无策,
云浅急得直跳脚,多次扶起秦颂欲带她下山救治,却因戴罪之身,无令不得下山的御令,又让她躺了回去。
她需得连夜下山找大夫,就算请太医不行,也要带城里最好的郎中上来。
可她下了山,一时半会儿定然回不来,不能再让她家小姐陷入危险,她身边怎么也得有人看顾。
可这观里的道姑对她家小姐一直不太待见,今日看她家小姐的眼神还很怪异,甚至在背后乱嚼舌根,断不能寻她们看护。
她左思右想去找了同住在庙里的安国公夫人。
“夫人,我家小姐病重,奴婢需下山求医,还请夫人看在小姐孤身一人的份上,帮忙照看一二,奴婢下山后,定会尽快回来,大恩大德,老爷一定会重礼相报。”
安国公夫人赶紧命人将云浅扶了起来。
简单问询情况之后,本欲答应下来,她一旁的刘嬷嬷却突然问道:“这位姑娘,秦府可不是一般人户,怎的秦小姐身边只你一人?老奴听说只有戴罪思过之人,才会限制带随侍入观?难道秦小姐是犯了什么过错?到底什么样的过错,连首辅大人都不能保下来?”
刘嬷嬷一问,安国公夫人刚才的仗义决策瞬间偃旗息鼓。
如今看似荣宠的国公府早已式微,整个国公府子弟中,一个五品以上官身都没有,只有一个不受宠贵妃妹妹撑着整个国公府的虚壳子。
如今黎予好不容易中了进士,不日便要就任詹事府,这个节骨眼,可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偏那秦首辅最近被都察院盯得紧,昨夜那陆尤川居然对她一个弱女子拔刀相向,恐怕真与通敌案有关联,这时候牵扯上,害了她儿的前途,可了不得。
她思忖了片刻,不等难以启齿的云浅答复,赶紧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姑娘,你家小姐确实不容易,但是老身身子不好,这天凉时节,整宿整宿咳嗽,实在没法照看你家小姐,若你信得过的话,我可以给你指两个婢女过去,你看可行吗?”
随便指两个粗使婢女看着,若她好了,那便把婢女身份抬一抬,冠以她的指令,还能攀一攀首辅,若秦府出了事,那便是两个婢女私下结交,划清界限便是。
云浅瞬间明了国公夫人的意思,但情况紧急,哪怕知道她们的心思,有人看着总比让自家小姐一个人昏倒在床上好。
她咬牙磕头,“云浅多谢夫人美意。”
随后带着两个婢女出了国公夫人的厢房,快速告知照顾秦颂的事宜后,将身上所有银子都给了她们,以期对方能看在银子的份上尽心一些。
不多耽误,她随便找了一两观里的马车,爬上去就扬鞭出发。
车轮刚滚动,一道月白色锦衣华服的男子带着随从挡住了马车前头,“你是秦小姐的贴身丫头?为何如此着急?遇到什么事了吗?”
云浅急得不行,带着哭腔语速极快:“小姐病重,我要下山请郎中,烦请小公爷让道。”
她说完,就不管不顾打马而去。
马车颠簸行驶,黎予一眼便知她不会御车,赶紧命令随从阿钊:“去,送她下山,顺带将府里最好的郎中带上来。”
“是。”阿钊快步跟上去,纵身一跃,跳上马车,吓得云浅差点丢了马绳。
阿钊赶紧扶住她,“姑娘坐稳,这是我家公子的马车,烈马难训,我来驱车。”
云浅一阵臊得慌,怎么就刚好解开了小公爷的马车。
她正想解释两句,阿钊又开了口:“你别着急,我家公子心肠好,他知晓秦小姐身边只有你一人照顾,你既下了山,他一定会帮忙照顾好秦小姐的。”
他说完还仗义地朝云浅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宽心。
云浅却吓得不行,她家小姐待字闺中,若能由外男照顾,她还费功夫找国公夫人做甚?
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衣冠楚楚之下的小公爷到底是什么品行,万一趁虚而入她家小姐怎么办?
第6章
黎予没去看望母亲,径直去了秦颂的住处。
他刚到秦颂的院里,就看到两名穿着国公府侍女服饰的年轻婢女,坐在门口眉开眼笑,交头接耳,丝毫不关心屋内病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