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鸦的话语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回荡。那声音里蕴含着决绝与痛楚。
救他,所以要?杀他?
这?荒谬的逻辑,却成了点燃最后导火索的信号。
几乎在唐鸦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那一直如同潜伏且蓄势待发的鬼道人北邙再次动了。
利器穿透血肉与骨骼的闷响,在这?片战场上,显得清晰刺耳。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骤然放缓。
鬼道人毫不犹豫地用?力?捅穿了北邙的心脏,并?且觉得这?样还不够似的,再次加码,让笔枪彻底穿胸而过,直接把北邙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冰冷的枪尖带着北邙温热的,闪烁着微弱灵气的血液,一滴一滴地坠落在焦黑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痕迹。
“呵……”
仿佛叹息般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鬼道人保持着刺穿的姿势,斗笠下的黑雾剧烈翻涌,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尖啸,却又被强行压制,只?透出诡异的满足感?,好像吃到了美味的食物。
“别这?样啊……”北邙的声音变得极为微弱,像是近乎无奈的叹息,嘴角勉强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打打杀杀……可不好啊……”
他的话语轻飘飘的。随即,他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
“舅舅——!”
北邙被刺穿的身影和当时母亲凄惨的下场几乎重叠在一起,让苏杭已经破碎的大脑重新找回了意识。
苏杭的嘶吼声撕心裂肺,他双眼睁大,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被长?枪贯穿的身影。
他顿时顾不得任何事?情,也顾不得自己能不能打过现在明显已经挣脱了玄同控制的“北邙”,他像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就要?往前冲去。
然而,一只?坚定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无法挣脱。
是参商。
就在鬼道人出手的前一刹那,北邙似乎早已预感?到什么,用?最后的力?量,隐晦地将?苏杭往参商的方向轻轻一推。
这?个动作细微到几乎无人察觉,却意味着他在生死关?头,对外甥最后的托付。
参商感?受到了那股推力?,也读懂了北邙眼神中瞬间传递的决意。此刻他强行将?疯狂挣扎的苏杭拦在身后,声音坚定:“别动!苏杭!别过去!北邙的状态不对劲,你绝对不是对手。”
他不能辜负这?份托付,无论如何,必须保护好这?个少年?。
而也就在这?一刻——
“首席?!”“北邙?!”“怎么回事??!”
数道焦急惊怒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急速掠过的灵气而来。
是察觉到此处异常而匆匆赶来的其他地仙。
玄同松水,无量浩然……他们的身影如同鸿雁掠过残垣断壁,瞬间落在了这?片不大的高地上。关?山渡和蝉也紧随其后。
然而,他们来得太快,却也来得太迟。
迟到的,恰恰是那决定生死的一瞬。
地仙们双脚刚刚沾地,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聚焦于场中——然后,所有人如同被最寒冷的冰霜冻结,僵立在了原地。
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那个刚刚在走马灯中,以首席之姿归来,带着百年?风霜与未竟理想,与他们短暂重逢的北邙——他们曾经追随的首席,他们怨恨又无法真正忘怀的同伴——正被另一个散发着疯狂与鬼气的“北邙”,用?那柄熟悉的判官笔枪,从前胸到后背,彻底洞穿。
紧接着,在他们写满了无法置信的双眸注视下,北邙的身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又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就那样,缓缓地,无声地向前倒去。
“北邙——”
“首席——!”
几声混杂着惊恐与悲愤的呼喊同时响起,却又在下一秒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