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这是何意?”广四唇角的笑容终于有些维持不住。
阿梦面无表情道:“我喜欢的是天生地养的桃花,不忍心看到它们被求困在盆中,索性给它们一个解脱。”
广四目光落在院中那硕果仅存的一株桃花树上。
阿梦:“哦,除了这一棵。”
广四:“……”
“怎么,广四将军不喜我这样做?”阿梦带着挑衅问。
广四讪笑,“怎会,只要是公主殿下喜欢的,臣都支持。您放火将臣送的花烧了,臣也会说一声烧得好。”
阿梦又扫视院中那些桃花制品,吩咐下去:“这些都搬去宫外,分发给穷困的鬼众吧。广四将军,想必您也没什么意见吧?”
负责搬运的宫人都是广四带来的,此时纷纷去看广四的脸色。
广四面上不太好看,沉声道:“看我做什么,没听到公主殿下的命令?记得分发时以公主殿下的名义,让受领者好好记得殿下的恩情。”
阿梦听到广四最后一句话,眉间微蹙,满心厌恶,不想顺了他的意,承了他的情。可是想到如今自己在鬼蜮的处境,终究是没再拒绝。
“时候不早了,广四将军,咱们去演武场吧。”
不管她多么讨厌这个人,这人身上的本事是实打实的,阿梦知道,如今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
今日朝会之后,梦将军又被阎烈留下,和几位重臣在书房里单独问话。
这已经是梦将军连续第二十二天被留下来了,以至于耽误了公主殿下的课业,不得不委派心腹副将代任。
坐在上首的鬼王一直在揉太阳穴,眉尖深锁,似乎头痛难忍的样子。
说到对天庭的讨伐,以鬼相为首的文臣坚持反对意见,“陛下,天庭与我鬼蜮大战不久,如今双方均元气大伤,应休养生息为主,不宜再战。”
“是啊陛下,况且自从元肆登基为天尊,人间太平,甚少灾祸,天庭信众繁多,而鬼众数量有限,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主动挑起争端啊!”
啪!
阎烈怒而暴起,随手将桌案上的茶盏摔过来。碎瓷片迸溅起来,划破鬼相的额头,可是他却不敢躲,只能将身体跪伏得更低。
“哼,就知道长他人志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在称颂元肆为三界明主么!”
阎烈起身,一边掐着头一边走来走去,像头暴躁又焦虑的狮子。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阎烈指向一旁的博古架,从上到下珠光宝气,神光流动。
“看看这些,啊?这些都是广四将军从天庭缴获的战利品!广四以一魂之力,便接连攻下三座城池,重创天兵天将,你们倒好!一个两个尸位素餐,除了在这里哭丧还会什么?!对了,广四呢,广四将军呢?!给我把广四叫来,我不想再见这些酒囊饭袋了!”
一旁侍从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如今鬼王陛下的脾气越来越坏,特别是这种时候,任何人靠近,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
就在前几日,一位书房内适逢茶水的宫娥,因不慎咳嗽了一声,竟被阎烈直接扭断了脖子。
“陛下,您忘啦?广四将军近来魂魄不稳,告假家中养魂呢。”侍从陪着小心,低声回复。
“你说什么?”阎烈一把揪住侍从脖子,眼中满是血丝,额头青筋暴起。
侍从吓得连连告饶:“陛陛陛下息怒!”
“陛下。”这时梦将军出声,“是否头疾又犯了?不如召鬼医来看看?”
御书房内一众文臣武将都向梦将军投以敬佩的眼神,这种时候还敢出声,当真是以命相赌。
可怜的侍从被放开,好险捡回一条小命,连滚带爬地原地跪好。
阎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示意让人去找鬼医。
鬼医来了,阎烈让众人散了。
鬼相等人一脸愁苦地离开,忍不住小声嘀咕:“最近陛下是怎么了?”
“哎,陛下近来性情大变,恐怕不是好事。”
“咱们今后说话可都小心着些吧,尤其是你啊梦将军,今日为那侍从说话,可太冒险了。”
鬼相看了看梦将军,也道:“梦将军有意救那侍从一命,可是依老朽看,那人只怕还是保不住性命啊。”
梦将军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眸色沉了下去。
鬼相说的没错,陛下现在的疑心病越来越重,绝对不会留一个险些被自己杀死,又欠了其他臣子人情的下属近身伺候。
果然第二天朝会,阎烈身边的近身侍从就换了人。
朝会上各种琐事吵架吵得厉害,阎烈又留下几个重臣到御书房单独议事,结果又是议到一半,头痛难忍得差点杀人。
不过这一次,梦将军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一直守在宫门外,等鬼医出来,上前询问阎烈的病情。
“哎,陛下这头疾的毛病,原本就是当年的旧伤,只是偶尔会犯。也不知这几个月是怎么了,竟然发病越来越频繁,也一次比一次更严重,查不出原因。”
梦将军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复发第一次,鬼医大人可还记得?”
陛下的头疾整个鬼蜮都知道,并非需要密而不发的隐疾,而梦将军又是当今重臣,问的也不过是陛下第一次发病的时间,鬼医觉得并无隐瞒必要,便查了一下医案记录,给梦将军说了个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