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在说,肯定是真的没跑了!
极其偶然,碰到些许消息闭塞的,还会一头雾水地问一句,咦?这说的是什么事呀?
“你还不知道?!就是小公主阿梦呀!听说她啊,不是鬼王的亲生女儿,不知道是鬼后和哪个天神生的野种呐!”
“就在咱们梦将军出征的当天,好多人都看到了,小公主身上露出天神的气息了!如果是鬼后和鬼王的骨肉,又怎么会有天神气息呢!”
“啧,那鬼后怎样了?敢给鬼王戴绿帽子,能饶了她?”
“那就不晓得了,总归是要闹起来的吧……”
……
阿梦觉得,自从师父出征后,身边的人都变得很奇怪。
宫人们时常窃窃私语,待她走到近处,便立刻收声,还会挂上不太自然的笑容,目光中多了几分她以前未见的怜悯之色。
父王已经很久不来看她了,她去书房找父王,还被很凶地赶了出来。
阿梦很委屈,以前每次偷偷溜去父王的御书房,父王都是很高兴的,还会将她抱起来放在膝上,给她读桌案上的奏折。
“我们阿梦以后要做女鬼王的,现在就要开始看奏折呀!”
那时候,父王总是会哈哈大笑着,这样对阿梦说。大手一下下抚着阿梦的发顶,险些将她拍下去。
阿梦也很久没见过母后了,上一次见母后的时候,还是师父出征那日,她一路从北冥门外跑回来。
母后本来念叨着,这孩子,怎么跑得一头汗,正要拿出巾帕给她擦额头,却忽然变了脸色。
“阿梦,你的吊坠呢?娘亲给你的吊坠呢!”
“我送给师父了,他们都说这次出征十分凶险呢,我想让吊坠保佑师父平安归来。”
阿梦回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怯怯地,以为娘亲生了自己的气。
“娘亲,等师父回来以后,再让他把吊坠还给我就是了,我保证再也不摘下来……”
娘亲的脸色比纸还要惨白,她闭了闭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阿梦揽入怀,有些魂不守舍地一下下摸着她的头。
自那以后,阿梦就没再见母后了。
她很担心母后,想去母后的寝宫看望她,却总是被银叶以各种理由拦住。
“君后身体不适,在卧床静养呢,公主殿下过些日子再去吧。”
“可是你上回也是这样说的。”阿梦很不满,心中的不安也与日俱增。
终于,这日她还是趁着宫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她不敢从正门走,绕到母后寝宫的后门,扮成个小宫娥混进去。
越是靠近母后的寝宫越安静,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竟是一个宫人都找不到。花圃里的曼陀罗快凋零了,地上的草疯长,参差不齐。
若是换做平常,早应该有花匠前来更换花种,修剪妖草。
隐隐约约,阿梦听见哭声。
随即是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阎烈!你够了!”
母后带着哭腔的声音陡然拔高,穿过层层宫门,惊得池塘里鱼儿躲入水草。
“那你说清楚……阿梦……到底是谁的女儿!”
“呵呵,我说了,你倒是信么!”
“这么多年,原来你还是忘不了那人……你这贱人!”
啪!
又是一片东西摔砸在地的声音。
阿梦一惊,也顾不得被发现,直接冲进母后寝宫。
入眼所见,宫内一片狼藉,博古架倒歪在一边,各种稀释珍宝摔得满地稀碎。床幔从架子床上撕扯下来,凌乱的锦绣堆里,母后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伏在地上抽泣,旁边站着父王。
父王……
阿梦呆呆地看着,从未见过如此陌生的父王,他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满身酒气,双目赤红,原本漆乌的头发间杂出白发,好像一下衰老了很多。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阿梦冲进来,摇摇晃晃上前,双手抓住珠妙的肩,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和元肆……你和元肆……”
“你放开我!”珠妙似乎被弄得疼了,疯狂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我和他早就断了!我是清清白白嫁给你的!”
“那你如何解释……阿梦身上有天神的气息?嗯?你如何解释……”阎烈满眼绝望,手掌慢慢滑向珠妙雪白的颈子,一点点收紧,像是要掐断它。
珠妙窒息,双手疯狂拍打阎烈,却无济于事。
“父王!”
阿梦担心母后,扑上前想掰开父王的手,可是那手像是铁钳一样,情急之下,她直接狠狠咬上父王的手腕。
阎烈吃痛,总算是放开了珠妙。他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看着捂着自己脖子不停在地上倒气的妻子,和红着眼对他怒目相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