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十九蕊莲心,有些识趣地回避,有些花蕊轻轻颤动,似是偷偷支起了个耳朵在听。
玉台之上,莲心幻化成一个女子盘膝而坐的模样。
此人闭着双目,左手放置于膝上,另一手乃是玉做的假肢,所能动作的范围有限。这断手是在与袁哀一战时,被袁哀所伤。
假肢为周芷鸢所制,由于温润如玉,后来玉溪山便因此多了个名号,叫作——“玉手溪山”。
“祈之,好久不见。”
玉手点在姜唯眉心,清凉的灵力顿时涌进经脉之中,将受损的经脉与金丹上最后一道裂缝给修补好了。
“多谢,不过此非我来意。”姜唯开门见山道,“藏须的事,你知道多少?务必都告诉我。”
玉溪山闭着眼睛,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姜唯道:“藏须的刀法与阵术颇为了得,可我不记得她还会医蛊之道。唯有一种可能——研制出长生之术与灵血药的药方,另有其人。而我猜想,那个人是你,是与不是?”
“是。”玉溪山叹息。
见姜唯已经知晓长生之术一事,瞒着也毫无意义了。
玉溪山讲道:“最初,长生之术不过是我闲来无事,有了个想法,便写出来打发时间的。”
“你也知道,长离阿姐走后,藏须会经常到我这来,饮酒听乐,夜夜笙歌。一次醉酒,我不慎说出了长生之术。醒后,藏须一直缠着我,想要方子。若不给,她势必要拔刀与我一战。可我如何打得过她?就只好给了。”
卫藏须拿到长生之术的药方之后,同年,崇吾开始广纳门生。
明面上是挑选有潜质的穷苦人家,令人人都有叩问仙门的机会。可背地里,卫藏须则是拿这些年轻的修士作长生之术的药人。
在得知卫藏须与周芷鸢相继陨落的消息后,玉溪山日日惶恐不安。
直觉告诉她,定是长生之术出了问题。
玉溪山为此后悔不已,她总是想道,如果当初没有写出这个药方,没有把这个方子给卫藏须,该有多好。
如果……世上有哪有那么多“如果”。
久而久之,玉溪山生了心魔,彻底没了得道成仙的机会。
她选择闭关不出,与世隔绝,守着长生之术的秘密直至死亡。
“我明白了。”姜唯垂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一事,对于鬼虫,你可有办法解决?”
玉溪山摇摇头:“说实话,我从未实践过这长生之术。净明雪蚕到底会把那些药人变成什么模样,我一概不知。”
姜唯道:“我会叫你们蕙心宗而今的掌教,给你带鬼虫过来。若你能有办法对付那些成了邪祟的鬼虫与药人,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有劳了。”玉溪山望着姜唯,欲言又止。
见她神色有异,姜唯没急着走,“可还有遗漏?”
“我想知道,藏须最终有没有成功。”
闻言,姜唯沉默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这莲心中不止保存有玉溪山的意识与记忆,还有在场许多故去的蕙心宗掌教。若其中有心术不正之人,亦想借用长生,或死而复生,可如何是好?
玉溪山在姜唯沉默的间隙中,已然读出了答案。
她一挥手,所有莲心霎时间没了光亮。
“看来,长生之术真的成了。”玉溪山波澜不惊,似乎并不意外,“并且,只有小姜妹妹一人成功了。我说的对么?”
姜唯目光微凝,重新审视起玉溪山。
“你一早就知道,我妹妹也是药人。”
语气中难免带了些怒意。
长生之术是成了,可姜弃的性子也变了,彻底走上了歪路。
姜唯只恨自己当初一心扑在修道上,忽略了妹妹。
“那时我怕引火烧身,调查一半便终止了。”玉溪山垂眸,“对不起。”
这声道歉姗姗来迟,姜唯却也不需要了。
“小姜妹妹的事,我也颇为惋惜。除了藏须,属是她来我这儿最勤了。”
那时候还没有传送坛这样方便的存在,姜唯所创建的月恒又离天鹿湖甚远,一个凡人,舟车劳顿过去,起码得花上数十年的时间。
是以,姜弃便常到蕙心宗,从玉溪山口中,听一听离家之后的姜唯都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姜唯看向蕙心宗第二代掌教的莲心,道:“你曾为玉全香移植过灵根,现下我怀疑,姜弃已非凡人之身。不是半妖,便是修士。”
“什么?!”玉溪山立马否认,“我未曾给她移植过灵根!此术凶险,供灵根者必死无疑,即便她能找到个愿为她献出灵根的人,我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这一点,姜唯却是保持怀疑的状态。
长生之术一事在前,姜唯对玉溪山的信任告罄。
为了自证清白,玉溪山告诉她:“我给过小姜妹妹一本医书,上面写了有化半妖之法,可风险极大,非常人能承受之痛。先是全身大换血,再是易妖心。即便熬过了那一关,往后还是需要每日服用丹药并饮大量的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