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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1 / 2)

仿佛有铺天?盖地的冷水浇下来,将?他整个浇透。他在浑浑噩噩中忽然发觉,自己?怎么忘了,她失过忆。

李寻欢的面色蓦然泛白?,失忆这两个字便?似一双大掌般掐住了他的心脏。

所以?,她忘记的是他......同门师兄妹相知相伴的情谊,不正似他和?诗音。

彼此伴着长大,怎会不生情谊?

他攥紧了掌心的飞刀,毫无预兆的酸闷被硬生生灌进胸膛,似粗粝的石子般碾过心尖。

他失神间,那?人又轻轻开口,拖着尾音唤念念:“师妹——”

鲜红的轿帷被蓦然折断,念念扯下红盖头,撩起?眼睫望向他,冷冷道:“你是谁?”

那?人勾了下唇,身形未动,人却已到了念念身前。

他倾身向前,慵懒地伸出手,语带笑意道:“菱荇从小到大,只会自己?去找答案。”

他的手苍白?得如同白?宣,毫无血色,青筋的脉络似墨般洇在那?薄薄的一层皮上,腕口却偏偏生了一点朱砂痣,浓郁的青与红交织出在一起?,显出几分病态的妖治。

念念偏过头,“装神弄鬼。”

他低叹一声,失笑道:“怎么失忆了也是这副样子?谜底就藏在我的血里。”

他撩起?大袖,露出整个腕口,慢条斯理道:“师妹想咬哪里都可以?。”

他的声音含在唇舌间,黏连出一点诱哄的意味,似旁若无人般的调情,又似在挑衅。

李寻欢没由来的胸闷——好似这双年轻的手已经紧紧捂在了自己?鼻息间。

他抿直唇线,默然一瞬后,才?道:“女子名节事关终生,此举恐怕不妥。”

这话刚说出口,他心尖便?是一颤,骤然捏紧了拳头。

——他才?是最不配说句话的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苍白?的唇猝然抖动起?来。

她已被自己?污了清白?。

若她对同门师兄真?有情丝,忆起?往昔后,又想起?两人间寡廉鲜耻的腌臜事,那?她.......

李寻欢浑身的血液瞬间冷凝,一寸寸的析出霜,冷得他如坠冰窖。

不可以?,她不能想起?来。

他抬起?头,望向奚饶那?张年轻的、俊美的脸,到了舌尖的话又蓦然成了倒刺,牢牢地扎进自己?的肉里,难以?拔除。

.....这才?是她该倾慕的人,年轻的,鲜活的,一身绝学、能护她一生安稳。

而他已不再?年轻,内心荒芜成了沙漠,□□也早已枯朽。在这些妖鬼祸事前,他甚至再?也护不住任何人了。

这段感情本?就是错,原来也真?的‘错’了。

难道还?要让她继续错下去吗?

他绷紧了脊骨,浑身发颤,到底垂下了头,亦如每一次一样。

似乎无论如何选,他都已经毁了她,彻彻底底。

奚饶冷冷扫他一眼,目光黑沉沉地凝着那?条刺眼的红绳。

一个鸠占鹊巢的窝囊废。

偷了我的,我要你吐出来。

他忍着心间的狂虐,语气?玩味道:“师妹可知自己?中了情蛊?”

念念急喘一声,面色难看道:“情蛊?”

奚饶打量着李寻欢,拖着尾音,意有所指道:“蛊虫寄身后,中蛊之人便?会忘却前尘,陷入昏迷,而后无可救药地爱上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因他喜,因他痛。若离他一里之外?,便?会蛊虫噬心而死。”

“师妹,我的血可解百毒,这蛊毒若不解,你便?永远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

‘嗡’的一声,李寻欢僵在原地,仿佛猝然被人扒光衣服赶进了暴雪里。层层叠叠的雪淹没他的鼻息,压断他的脊背,刺骨的冷钻进骨缝里,一瞬冻得他皮碎骨裂。

——她之所以?会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是因为她中了蛊毒。

她不想的,她是被逼的,可他却畜生不如的当真?对她.....还?玷污了她的身子。

他的双腿瞬间失了力,险些跪倒在地。

他的四肢百骸仍好端端的,可他知道,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念念咬起?唇,奚饶的话与脑海中纷乱的画面一一对应。

在雪地里,她见到李寻欢的第一眼,就似着了魔似的陷进了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里。

只肖他离远了,她的心脏便?疼痛难忍。

他百般不喜自己?,心脏便?酸又闷,如何也逃脱不得。

她还?以?为是情爱害人,原来是中了蛊毒。

她素来睚眦必报,知晓有人这样磋磨自己?,已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无需奚饶来劝,当即便?用红线破开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