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缓声道:“我当然不会只做‘把你困在这里’这一件事。”
细嫩的柔荑顺着衣缝探进去,他的腰腹瞬间紧绷。
李寻欢的耳畔仿佛隐隐听到了脊骨断裂的回响。与之一起断裂的是道德、伦理?纲常,似浪一般回潮的却是痛苦、内疚与恐惧。
“你以为脱光衣服就?能叫一个男人爱上你?若真是如?此,我这个风流的浪子?,恐怕要爱不过来了。”李寻欢闭上眼咬牙道。
要在这个他曾视为女儿的晚辈面前?,背上放浪形骸的污名,无异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粗盐。
可他必须要让念念死?心,将这错得一塌糊涂的感情彻底掐死?。而他能做的,竟还是自毁。
“更何况我喜欢的是成熟的女人,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念念仍笑着,眼神却冷了下来,“我不想用别的法子?让你爱上我,你最好把这些话咬碎在牙齿里。”
透白的细线缠得更紧,在他的四肢上勒出道道下嵌的白痕。
李寻欢尤未觉出危险,只涩声?道:“你还未到懂爱的年纪,若单单用强就?能成就?一段感情,世?间哪会有那么多断肠人?”
他的眼前?仿佛又遥遥看见了那道紫色的背影,柔美的,婉约的,撑着伞走进?雨巷,头?也不回。
诗音——
他已断送了一段爱情,怎能再?断送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的一生?
他已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诗音,如?何能再?对不起念念?
她灿若夏花的人生还未开始,偏偏遇上他这个烂人将她引入歧途。等?她长大后?明白了事理?,迎接她的是怎样的深渊?若被人知晓了这样的丑事,一个尚且稚嫩的孩子?要如?何在吃人的口舌间活下去?
他此生已成了爬不起的烂泥,若再?毁掉她,便真的该千刀万剐。
李寻欢嗄声?道:“我早已有爱的人,再?如?何也不会爱上你。”
这话音入耳,念念的心口一瞬便绞痛起来。
这点痛沿着筋骨爬到微红的眼梢,她掐住他绷紧的下颌,恶狠狠道:“我偏要你爱上我。”
李寻欢忽然一笑,凄然道:“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有几十年的感情,我要如?何再?爱上别人?”
他原以为这话一辈子?都只能藏在心底,未料到今时今日竟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口。
他的舌尖尤带着苦涩,睁眼闭眼,皆是从?前?。把心口的肉挖给别人,哪是不见便能不念的?
寂寞、痛苦将他关进?药罐里炖煮了整整十年。
倘若他真的能那么轻易地爱上别人,又怎会有那十年?
念念喃喃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撩起眼睫,也蓦然笑起来,清脆道:“你说我不懂爱,那我就?来看看你们的爱。”
话音刚落,她手腕的红线便似细蛇般缠上了他的腕口,交缠一圈后?,收紧绕圈做结。
死?结卡在腕口上,那红线便似剑刃般嵌进?皮肉里,汩汩的鲜血渗出来,却不坠地,只沿着线爬向另一端。
两人的血液在半空中交融,红线被鲜血洇湿,成了更稠的朱砂色。
四肢上原本捆着的丝线悄然撤离,李寻欢的身子?骤然一松。他撑起身子?,还未起身,便又对上了那双冷沉的猫眼。
浓墨似的乌水里,透着妖异的绿光,李寻欢只看了一眼,便觉四肢又沉起来。身躯的皮肉似浸了水的棉花,脑袋都昏濛起来。
他踉跄地坐下身,在念念一声?比一声?低缓的‘睡吧’里软瘫下来,提线木偶般跌落在床上。
眼前?的光愈来愈暗,他奋力握紧拳头?,须臾后?,终于归于黑暗。
念念凝注着他紧皱的眉头?,轻笑一声?,悠悠道:“不过是几十年。”
......
浓稠的黑雾弥漫在这方地界,四处皆伸手不见五指。
念念缓缓抬头?,四下打量这个藏在李寻欢心底的角落。
这里已近乎被黑雾侵蚀殆尽,寒冷又潮湿。凝望脚下时,便像凝望一个漆黑的无底洞——坠进?去,血肉都会摔个粉碎。
念念耳畔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声?音回响起来时,寂寞、无助的鬼影好似便已攀上了你的脊背。
原来他的心脏长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