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余恨一看见她,眼里就盛满了温柔,他轻声道:“在买糖雪球,等久了些。皎皎尝尝吗?”
皎皎当然要?尝,她刚越过柳余恨想伸手去拿竹板上的那一袋糖雪球,那小摊贩已经机灵地双手捧着递过来。
头?还压的很?低,一点不敢乱看,他可是个顶顶惜命的人。
然而,他低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取。
小摊贩终于忍不住微微抬起眼,却见那个?天仙似的姑娘已经娇俏又饱含怯意地躲在了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背后,正一脸害怕的盯着那白面书生看。
他晕乎地看着她露出的半张玉面,迷迷糊糊想到,这姑娘真不是躲错了人?
萧秋雨也是这么想的。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脸,忽然怀疑起自己的容貌来。
难道他长得很?吓人不成?
不应该啊。
“皎皎,怎么了?”柳余恨已转过身,安抚地将她揽在了怀里,手臂无意识箍紧。
皎皎一见到萧秋雨,就想到了他又要?抓她,又想杀她的样子。
但显然,这些做蝴蝶时的因缘都无法说。
于是,她只能在柳余恨耳边偷偷进献谗言:“他肯定不是好人。”
说完还要?从远离萧秋雨的一侧,努力垫脚过去把糖雪球摸过来。
酥酥麻麻的热气连带着电流一起吹进柳余恨耳朵里,他不自在地低下头?,脖颈上染上点点红。
而萧秋雨自然也听见了,看见了。
当下便是心情?复杂,他忽然微笑道:“这个?糖雪球是我?买的。”
皎皎一怔,抱着纸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看向柳余恨。
柳余恨嘴角不自觉上扬,道:“吃吧,他不是好人,骗你的。”
皎皎笑着点点头?,先拿起一个?到柳余恨嘴边,说了好一通天真的黏糊话。
萧秋雨气笑了。
他就不该走这一趟。
他算是终于懂了多余两?个?字怎么写。
没?多久,三个?人前后走出城门,日光沐在他们身上,显出几分?平常的暖意。
萧秋雨没?问柳余恨此?后有何打算,或者说,他心中也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扪心自问,若是他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做。
不怕死的柳余恨有了牵挂,便成了天底下最怕死的人。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只觉世事无常。
萧秋雨自然有几分?为他高兴,他如今才?惊觉,幸福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这东西竟也会?突然降临。
这不由让他苦涩起来,不仅苦,更有千般愁绪。
不等他在心里扣问、迟疑,路的尽头?已经传来了马的嘶鸣声。
马蹄踏踏,马车横冲直撞似的要?撞过来,而上面驾车的正是两?个?青衣汉子。
看到这一身青布衣裳,柳余恨与萧秋雨猝然脸色大变,是青衣楼!
青衣楼当然不可能无缘由得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见到两?人,那马车闯过来的同时又从车厢里破窗而出好几人。
显然,这不单单是要?杀一人,而是要?将他们两?人一网打尽!
青衣一百零八楼行动诡异,楼中人不仅人多势众,每个?人都各有一门深不可测的武功。
可他们更知道的是,青衣楼与大金鹏王、与上官飞燕之间的联系绝没?那么简单。
他们竟这么快便已决心要?除掉他们!
他们当然也不是傻子,这已绝不单是因为柳余恨之事,而是有人已打算卸磨杀驴。
萧秋雨和?柳余恨的眼里霎时间充满了忿怒、仇恨、恐惧。
恐惧在于没?人能逃脱青衣楼不死不休的追杀,更何况此?时,他们已被六七个?青衣汉子围困住了。
柳余恨的嘴唇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他把皎皎拦在身后,只恐护不住她。
这种念头?,这种惧意,几乎叫他不战便已经败下阵来。
他怕啊,怕的甚至开始庆幸。
庆幸他已经没?了手,否则恐怕此?时未必握的紧剑。
青衣楼的杀手却不会?给他们留一丝反应时间,寒光一闪,刀、剑、枪已同时逼了上来。
柳余恨重重地推开皎皎,疾声道:“快跑!”
他从未用这样冷厉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即使是第一次见面。
皎皎被这场面吓得心里一瑟缩,意识到这些青衣汉子想做什么,慌的脸色苍白。
刀剑碰撞相交,发出毛骨悚然的刺声。
眨眼间,已刺出几十剑几十刀,划破皮肉绽开血花,鲜血味不过一瞬便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