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叶然脱口而出。她清楚白浔的言外之意。以前,她们就是这样对话的你的什么不错,我要了。
反应这么大?白浔大概猜到叶然的脑回路。行不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她走到叶然跟前,汇报准备得怎么样了?紧张吗?
不紧张!叶然中气十足。
白浔知道叶然故作镇定时嗓门会格外高,轻轻嗯一声,尾音绵远悠长。
对上一双似笑非笑、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眸,叶然心慌得要命,又心知避开对视就是败下阵来,只能咬牙维持冷静和强悍。
双方僵持。白浔想,多年不见,这人装腔作势的本事有增无减。叶然在心里数数,一,二,三撑住!
白浔怔了几秒,转头去看墙壁。
墙上挂满大小不一的相框,样式简洁,做工精致。每个相框里都装着一张广告图,大到跑车家电,小到洗衣液、冰淇淋。
这些全是叶然策划过的案例。
去年年底表彰优秀员工,大屏幕上滚动播放叶然的成就,就有这些图片,此外还多了她和客户洽谈成功后的合影。
画面中的叶然由青涩到成熟,逐渐成长为知性优雅的都市丽人,引得台下掌声不断。
那晚,白浔思绪万千:看来这些年叶然过得不错,而她的到来,势必打破这种美好,谁让她们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旧怨。
你为什么回国?叶然好奇。
白浔刚来的时候她就想问,但每次话到嘴边,都被一双冷眼逼退,以至于五个月来,她们工作以外的交流屈指可数。
既然白浔率先表明不熟,她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眼下白浔主动来搭讪,她便趁机寻求答案。
你猜。停顿两秒,白浔说,得知你顺风顺水,我眼红。你知道的,眼睛一红,心就要黑了。她挑一挑眉,怕吗?
叶然没有回答。白浔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一面让人猜,一面又将目的诉诸于口,她笑的时候,她看不透她是高兴还是难过,她放狠话,她也分不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一会儿比稿,你加油!叶然说。
白浔微笑:我不用加油,也能轻松碾压你!
叶然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白浔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她靠近一步,迫使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拿出你的真本事,不要让我鄙视你!
空气里暗流涌动。
白浔双臂环于胸前,一副势在必得的自信,她比叶然高出一头,无形中产生一股压迫感。
叶然暗恨没有换上高跟鞋。忐忑三四秒,忽然恢复从容。她回以微笑:哎呦喂,这话说的,谁鄙视谁,还说不定呢。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白浔的指甲。
白浔的笑容完好无缺,但心底的慌乱直线飙升。多年来,她终究没能改掉坏毛病和叶然竞争,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近工作压力实在太大,她的指甲无一幸免,全部被她啃得又短又难看,而且忘了收拾利落。
即便被识破,也不能落于下风。白浔微微俯身,凑近叶然耳边:实不相瞒,我怕输给你,昨晚整夜没有合眼。
这话不假,可她清楚,越这么说,叶然越不会信。
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上,叶然心头微颤。她心底泛起疑云,白浔示弱,必定有诈,这人特意弄坏指甲,是为了让她掉以轻心,手段拙劣且幼稚!
两人相视无言,时间过得无限慢。两颗心同样饱经风霜,却又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她们任由笑容僵在脸上,在彼此的眼眸里找到自己,同样百感交集。
从小视为双生花的姐妹,是挚友,也是对手,是家人,更是仇敌,爱恨纠葛,纷繁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祝你好运!两人默默想。
我不会输!她们不约而同说。
目送白浔走出工作室,叶然额头上滚下汗珠,巨大的压力蜂拥而至,她急忙从抽屉里取出一片镇定药吞下。脚步声传来,又急忙把药瓶塞回抽屉,压在文件的最底层。要是让向榆看见她还在依赖药品,免不了听一些唠叨,此刻她的脑子乱作一团,感觉再受一丁点刺激,整个人就要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