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诊断为:情感表达障碍,及……性/瘾并发的……躁狂症。”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手电筒。
然后,他从口袋里,又取出了一支黑色的钢笔,和一本小巧的,硬壳的笔记本。
“刷刷刷——”
他低着头,在那本病历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那姿态,专业冷静,又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绝对的理性。
写完之后,他合上笔记本,重新放回口袋。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看肖靳言一眼。
仿佛在他眼里,肖靳言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只是一堆需要被分析,被记录,被治疗的冰冷数据和症状。
做完这一切后,宿珩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他转过身,迈开长腿,径直朝着讲台的方向,走了回去。
那副姿态,就好像刚才那场无声的对峙,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对病人的例行检查。
看着他那决绝而冷漠的背影,肖靳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有意思。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查房结束。”
宿珩重新站回讲台上,声音平淡地,做出了总结。
“现在,所有病人,立刻返回各自的病房。”
“八点整,在一号治疗大厅,准时开始集体心理疏导。”
“任何人,不得迟到。”
说完,他便拿着自己的文件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讲台后面那扇专属的小门。
随着他的离开,大厅里那股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冰冷的气压,才终于缓缓散去。
所有玩家,都像是虚脱了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对他们来说,简直比经历一场高强度的战斗,还要煎熬。
“呼……吓死我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拍着自己的胸口,脸色依旧煞白。
“那个宿医生,也太可怕了吧……”
“a级副本的boss,果然都是怪物。”
之前那个试图掌控局面的高飞,此刻也是一脸的后怕与凝重。
他看了一眼那个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第一排的001号,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兄弟。”
高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对肖靳言说道。
“我知道你很强,但……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
“这个副本的boss,明显是智能极高的类型,而且……他好像盯上你了。”
“你刚才那么挑衅他,对我们所有人都没好处。”
肖靳言闻言,终于从椅子上,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他比身材高大的高飞,还要高出半个头。
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的压迫感,让高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肖靳言掸了掸自己病号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瞥了一眼这个试图对他“好言相劝”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觉得。”
他开口,声音很轻。
“就算我不去招惹他。”
“他就会放过我们吗?”
一句话,让高飞瞬间哑口无言。
是啊。
在无限世界里,什么时候,boss会因为玩家的顺从,而大发慈悲?
那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肖靳言没有再理会他。
他双手插在病号服的口袋里,迈开长腿,第一个,朝着大厅外,那条惨白的走廊走去。
那副悠闲的姿态,不像是一个身陷囹圄的病人。
反而像一个来自己领地,巡视的君王。
……
回到那间只有一张铁床的,纯白色的单人病房。
肖靳言走到门边,试着推了推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已经被从外面锁死了。
他走到房间唯一的,那扇小小的窗户前。
窗户外面,被粗壮的,冰冷的铁栏杆,焊得死死的。
透过栏杆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同样被高墙围起来的,荒芜的庭院。
庭院里,种着几棵光秃秃的,已经死去的枯树。
整个世界,都像一张褪了色的,压抑的黑白照片。
了无生趣。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