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这一定是在琢磨怎么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死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不,我绝对没看错。”
男人笃定地说,眼神里充满了凝重。
“那是一种……猫捉住老鼠后,不急着吃掉,反而要尽情玩弄一番的笑。这个副本,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啊……”
他们的窃窃私语,宿珩听得一清二楚,却懒得理会。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了面前那杯盛着“鲜血”的酒杯。
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荡,映出他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抬眼,视线越过长长的餐桌,与肖靳言那双带着探究与挑衅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撞。
随即,宿珩微微颔首,将酒杯举至唇边,隔空与他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将杯中那带着铁锈味的液体,一饮而尽。
做完这一切,他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他挺拔清瘦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餐厅侧面的阴影里,只留下一室压抑的沉默,和一群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晚餐”。
宿珩的离开,像一个信号。
餐厅里那股紧绷到极致的氛围,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更加诡异。
那位臃肿畸形的厨师,不知何时又推着餐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一双挤在肥肉里的眼睛,贪婪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客人。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跟在宿珩身边的黑白女仆装女孩,迈着小碎步,重新走回了餐厅。
她径直走到了肖靳言的身边。
前一秒还挂在脸上的那种属于少女的惊恐与不安,此刻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偶般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僵硬。
她的声音,也变得阴冷而刻板,像是从古老的留声机里播放出来的。
“这位客人。”
女仆微微躬身,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肖靳言,里面空洞得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珠。
“晚餐过后,请您去浴室沐浴更衣。”
“请务必将自己清洗干净。”
“不要让公爵大人,等得太久。”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透着不祥。
尤其是最后一句,那冰冷的语调,简直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餐厅里的温度,仿佛降了几度。
几个胆小的玩家,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看向肖靳言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送上祭台的牺牲品。
然而,作为“牺牲品”本人,肖靳言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恐惧。
他甚至还抽出空,用餐叉慢条斯理地又切了一小块肉,送进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
等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肖靳言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仆。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野性的不羁。
“好的。”
他答应得干脆利落,甚至还冲着女仆眨了眨眼,语气轻佻得仿佛不是去送死,而是去赴一场期待已久的艳遇。
“麻烦你转告公爵大人。”
“我今晚,一定会让他……非常满意。”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这家伙是真不怕死,还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主动去挑衅那个喜怒无常的古堡主人?
那个之前提醒同伴的男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看肖靳言的眼神,已经从看一个勇士,变成了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坐在肖靳言不远处的,看起来颇有几分江湖气的男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倒笑了起来。
他摇着头,冲肖靳言竖了个大拇指,半是调侃半是佩服地感慨了一句。
“兄弟,有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肖靳言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将最后一口“血酒”饮尽,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
“嗐……谁说不是呢?”
他丢下这句话,便在女仆的引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
另一边。
宿珩顺着那道巨大的旋转楼梯,一步步走回了二楼。
幽暗的长廊里,墙壁上那些肖像画的眼睛,依旧在阴影里无声地转动着。
仿佛在用一种永恒的,死寂的目光,审视着他这位新上任的“主人”。
宿珩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停在了长廊尽头的一扇小门前。
他推开门。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半个楼层的书房。
高耸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各种厚重的精装古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纸张与灰尘混合的,古老而沉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