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个黑瘦老头,端着空托盘,踱着步子走到堂屋中央。
他浑浊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乐康身上,嘴角咧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们还年轻,年轻人啊,就该多出去闯闯,总待在家里算什么本事。”
这话里,明显带着一丝催促和驱赶的意味。
乐康闻言,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他现在对外面那条没有尽头的公路,和毒辣的太阳,充满了恐惧,实在不想再回到那种绝望的境地。
他鼓起勇气,看向老头,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大爷,我……我能不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老头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般,上下打量着乐康,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光芒。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悠悠地说道:“待着倒是可以啊。”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不过嘛,老规矩,得拿东西来换。”
乐康被他那如同毒蛇般的眼神盯得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哪里还敢再提多待一会儿的话。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再说半个字。
宿珩却将老头刚才那句话,默默记在了心里。
他总觉得这句话里。
似乎隐藏着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
或许与这扇心门的规则有关。
但眼下线索太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这短暂的休整,加上补充了水分,三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
临走前,肖靳言又从钱包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那个老头。
“大爷,麻烦您用瓶子给我们装三瓶水带走,钱照付。”
这条路上不知道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多备些水总是没错的。
老头看到钱,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连声应道:“哎,好说,好说!”
他接过钱,动作麻利地转身进了后面的厨房。
很快便找了三个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旧塑料瓶,装满了水递给他们。
那副见钱眼开,喜笑颜开的模样。
倒让宿珩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在第二扇心门里,遇到的那个同样贪财的老太太。
人性中的某些共通之处,在这些扭曲的心门世界里,似乎总是被无限放大。
三人拿了水,没有再做停留,转身走出了这栋阴凉的小楼。
刚一踏出门。
那股熟悉的,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酷热便再次扑面而来。
头顶的烈日依旧高悬,散发着仿佛要将万物都烤焦的温度。
好在刚刚喝足了水,又在屋里休息了大半个小时,身体对于这种酷热的忍耐力,倒是比之前强了一些。
只是。
站在空旷的公路上。
看着前方依旧没有尽头的公路。
看着在热浪中微微扭曲的柏油路面。
三人的心情,不免都有些沉重。
不知道——
下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更不知道——
这条绝望之路,究竟还要走多久。
又或者,这条路,真的有尽头吗?
第80章
三人继续往前。
身后那栋孤零零的小楼,在他们走出不足百米之后,便在蒸腾的热浪里扭曲、模糊。
最终像海市蜃楼般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又走了不知多久。
两个小时,或许更长。
这段路程比之前更加难熬。
先前补充的水分早已消耗殆尽,喉咙再次干裂得冒火。
乐康的身体晃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在拖着腿往前挪。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肖靳言,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
宿珩和乐康也跟着停下。
公路中间,一具女人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仰面朝天,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恐与绝望。
脚上一双平底布鞋,鞋底已经彻底磨穿,露出了滚烫路面烫得血肉模糊的脚掌。
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焦黑干裂,像是被活活晒死在这条绝望的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