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刘晓花,即便昨晚被肖靳言吓破了胆,但也壮着胆子,顶着一张有些发青的脸,走到一楼护工房门口。
房间内,肖靳言正在慢条斯理地磨刀。
旁边宿珩抱着胳膊,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刘晓花看见那把刀刃上寒光流转,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你有没有看见胡文月啊?杨阿婆找她一上午了,急得不行。”
肖靳言磨刀的动作顿也未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没见过。”
磨刀声稍歇,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提前走了吧。”
这话声音不大,却刚好被走到这边寻找女儿的杨桂芬听了个正着。
杨桂芬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她几步冲到护工房门口,情绪激动地大声反驳:“不可能!文月绝对不可能丢下我,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的!她不是那样的孩子,她最孝顺我了!”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眼圈也有些泛红。
胡文庭不知何时也跟了下来,他连忙上前扶住情绪激动的杨桂芬,柔声安慰道:
“妈,您别急,妹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我们再仔细找找。”
杨桂芬却像是听不进劝。
她狠狠瞪了肖靳言一眼,嘴里依旧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我女儿最孝顺了,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被胡文庭半搀半扶着回到了楼上。
疗养院的空气,因为胡文月的失踪,变得更加压抑。
很快又到了傍晚时分。
宋倩在后厨忙碌着。
她今天在角落里翻找出半袋落了灰的米,闻了闻,似乎还能吃。
又从那个散发着寒气的旧冰柜里,艰难地拖出两只冻得硬邦邦的鸡。
一番忙碌,简陋的食堂里再次飘起了鸡汤的香味,只是这次还多了米饭的香气。
宿珩和肖靳言、徐林致、宋倩四人默默吃着饭。
饭后,宿珩照例盛了一碗鸡汤,里面特意多放了几块鸡肉和一小碗米饭,端着走向二楼。
他来到203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一条缝。
老根儿那张布满污垢的脸露了出来。
看见是宿珩,他眼中的警惕和恐惧明显少了几分,什么话也没说,只默默地伸出干瘦的手,接过了碗。
老根儿饿坏了,接过碗便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就把饭和汤扒拉得精光,连碗底都用舌头舔干净了。
放下碗,老根儿抹了抹嘴,忽然抬起头,紧张地朝着隔壁202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宿珩飞快地说道:“那间房……那间房里,一直以来……其实只住着一个人。”
宿珩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意思?”
老根儿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浑浊的眼睛却猛地瞥向走廊尽头。
只见胡文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里,像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表情,眼神却幽幽地看着这边。
老根儿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吓得猛地一缩脖子,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慌忙缩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胡文庭对着宿珩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202病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宿珩站在原地,目光深沉,仔细琢磨着老根儿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只住着一个人……”
就在他思索之际,脚下的门缝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被悄悄地塞了出来。
宿珩低头,看到一张发黄的、折叠起来的纸片。
他弯腰捡起,展开。
那是一张老旧的四寸照片。
照片上,是杨桂芬一家四口。
背景似乎就是这座疗养院的院子。
在那些生锈的健身器材前,胡旺祖坐在轮椅上,那时的他还没系上口水巾,他看着镜头,脸上带着一丝略显勉强的笑容。
他的左边,站着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右边则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两人亲昵地依偎在他身旁。
而杨桂芬,则站在胡旺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得一脸幸福。
尽管一家人笑容满面,但这照片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诞与拙劣。
除了中间坐着的胡旺祖,照片上的杨桂芬,以及那一对年轻男女,都显得有些模糊和失真,边缘甚至带着粗糙的裁剪痕迹。
他们的表情也十分僵硬,笑容凝固,像是硬生生p上去的,与胡旺祖的画风格格不入。
尤其是杨桂芬,她的头像是直接安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上,比例都有些失调,脖子连接处还有明显的色差。
这p图技术,拙劣到令人发笑,却又让人心头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