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那股疯狂的恨意几乎要从镜子里溢出来。
先前那两张纸条上的诗句,虽然也透着绝望,但多少还带着几分晦涩的隐喻。
可眼前这几个字,却赤/裸/裸地充满了疯狂的怨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如果再找不到离开这里的线索……”
文玉燕的声音压低了几分,眼神里闪过一丝真正的凝重。
“我担心……真的会死人。”
她话音刚落,宿珩的眉心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一阵若有似无的,压抑至极的哭泣声,如同潮水般,毫无预兆地涌入他的耳中。
那哭声细密,带着令人心悸的悲伤与绝望,像是无数根尖利的针,一根根扎进他的鼓膜。
时而像是在耳边呜咽,时而又像是直接响彻在他的脑海深处,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文玉燕。
对方却神色如常,正专注地审视着镜面上的血字,显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而他耳中的哭泣,却越来越清晰。
声音中……带着更加绝望的感染力,几乎要将他也也拽进那片痛苦的泥沼。
宿珩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也随之沉重了几分,胸口闷得发慌。
他蹙紧眉梢,强忍着不适,将目光投向那个盛满了暗红色液体的盥洗盆。
水面浑浊,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那股铁锈味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那片粘稠的暗红之中,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极细小的、闪着寒光的金属薄片,正静静地躺在盆底。
那薄片很小,很不起眼,若非他看得仔细,几乎就要被浓稠的血色所掩盖。
几乎是同一瞬间。
一幅模糊而残忍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蓦地炸开——
一条苍白纤细的手臂,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早已愈合的浅色旧疤。
此时,这条手臂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巨大的痛苦。
又像是在犹豫,在挣扎。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枚锋利的刀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与孤注一掷的决绝,刀片在那条布满旧痕的手腕上,颤抖着重重划下!
一道崭新的、殷红的伤口瞬间裂开。
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染红了瓷白的皮肤,也染红了冰冷的刀片……
那血,一开始是鲜红的。
然后慢慢变得暗沉,一滴滴坠入冰冷的盥洗盆中,晕开一团团令人心惊的颜色。
“当啷”一声轻响——
仿佛那枚染血的刀片终于脱手,掉落进了冰冷的盥洗池底,与池壁碰撞后归于沉寂。
那压抑痛苦的哭泣声,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宿珩彻底淹没。
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无助和撕心裂肺的悲鸣。
宿珩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微微急促了几分。
他甚至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喉咙发紧,有种想吐的恶心感。
“宿珩?宿珩!”
文玉燕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叫了他两声。
这家伙刚才还一副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跟见了鬼似的?
文玉燕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他,又在半途顿住了,毕竟两人还不熟。
好在那股不适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宿珩猛地回过神,眼底那片翻涌的暗色迅速敛去。
他轻轻摇了摇头,感受着突然变得无比干涩的喉咙,声音略带沙哑地回应了句:“没什么。”
顿了顿,他移开目光,不再看那血腥的盥洗盆,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那股绝望吞噬。
“出去吧。”
文玉燕虽然满心疑惑,这反应可不像是……没什么。
但见宿珩不愿意多说,她便也没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暗自琢磨,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女卫生间。
门外不远的地方,余思阳正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等在原地,脸色还有点发青。
见他们出来,他连忙投来询问的目光,声音里带着刚吐过的虚弱。
“怎么样?镜子上到底写的什么?”
文玉燕如实告诉了他:“报应。”
余思阳表情倏地变得呆滞,“……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