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珍!是不是你又给我弄丢了?你个丧门星!成天魂不守舍的,连条毛巾都看不住!”
紧接着是男人唯唯诺诺的劝解声:“妈,妈您消消气,秀珍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兴许……兴许是风大,给刮到楼下去了?我待会儿下去找找……”
“找找找!就知道找!我看就是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贼给偷了!这破楼里什么人都有!”
老太婆的骂声不依不饶,中间还夹杂着东西被粗鲁翻动的声音,乒乒乓乓。
宿珩睁开眼,并未看向隔壁,视线反而缓缓移动,落在了身边气定神闲的肖靳言身上。
老太婆口中那个“手脚不干净的贼”,接收到他的目光,脸上不仅毫无愧色,反而冲他挑了挑眉。
随后肖靳言极其自然地俯身,将那条已经被床板蹭得灰扑扑的毛巾从床尾捡起来。
他看也没看,随手就团了团,塞进了床板底下最深的阴影里。
动作一气呵成,堪称毁尸灭迹,眼不见为净。
宿珩:“……”
他默默移开视线,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肖靳言拍了拍手上的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冲还愣在地上的张春和招呼道:“走了,到饭点了,去蹭饭。”
张春和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裤子上的灰,赶紧跟在两人身后。
这次依旧是宿珩上前敲门。
叩叩叩——
门很快被拉开,还是那个老太婆。
她显然还在为丢失毛巾的事情生气,一张老脸拉得老长,布满褶子的眼皮耷拉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耐烦和警惕,像防贼一样盯着他们。
“又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宿珩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午饭味道不错,我们还想再吃一顿。”
老太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双手叉腰:“我看你们想得美!还想再吃?真把我这儿当免费食堂了?脸皮怎么这么厚!”
宿珩没理会她的嘲讽和即将喷薄而出的污言秽语。
他顿了顿,继续用那副波澜不惊的口吻补充:“晚饭,还有明天的早饭……如果可以的话,之后两天也想在您这儿解决。”
老太婆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想破口大骂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宿珩却在这时,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崭新挺括的一百元钞票,在老太婆眼前晃了晃。
“不白吃。”
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这是一百块定金,先试吃三天,早中晚三顿,如果饭菜合胃口,三天后,我们按每天一百五的价格继续订餐。”
老太婆的骂声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视线死死地黏在那张红色的钞票上,浑浊的眼珠飞快地转动起来,嘴唇无声地嗫嚅着,显然是在心里飞速计算这笔“生意”的利润。
一天一百五……三天……不,先收一百定金……吃三天九顿饭……一个人就是……三个人……
她脑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一百块虽然不少,但要包三个人三天的伙食,还得是三顿……听起来有点亏。
不过,看这三个人的穿着打扮,尤其后面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衣服料子都不错,不像缺钱的样子,后面说的一天一百五倒是挺诱人……
也许可以答应下来?晚上的菜稍微加点量?
也不能太好,不然他们吃惯了好的,后面不好糊弄……
站在宿珩身后的肖靳言,看着宿珩面不改色地用一百块预定了未来三天的伙食,还画了个“一天一百五”的大饼,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家伙,砍价的本事真是……别具一格。
用一百块锁定三天的观察机会,还把主动权牢牢握在手里。
说不定没到三天,这个“心门”的真相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那老太婆估计得气得跳脚骂三天……
想到那场景,肖靳言竟觉得有点期待。
老太婆显然被“一天一百五”的远景冲昏了头脑,再加上眼前实实在在的一百块诱惑,脸上的怒气和怀疑迅速被贪婪取代。
“咳……行吧!”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她一把将宿珩手里的一百块夺了过去,仔细地对着头顶昏暗的灯泡看了看,又用粗糙的手指捻了捻,确认是真钞后,才宝贝似的塞进了自己裤兜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