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楼的走廊比8楼更加破败不堪。
墙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大块大块的墙皮剥落下来,露出底下黑黄色的霉斑。
头顶的灯管闪烁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昏暗,勉强照亮脚下一段路,地面是肮脏的水泥地,积着一层黏腻的污垢。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
这条走廊的各个角落,天花板、墙壁转角,甚至是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都布满了黑色的摄像头。
那些摄像头大小不一,样式陈旧,镜头蒙着灰尘,却都无一例外地对准了走廊中央,像一只只沉默而冰冷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不可察的红点。
有些摄像头的角度很刁钻,甚至微微向下倾斜,仿佛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外来者。
“我操……”
陈奇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搞什么鬼?这么多摄像头……监视谁呢?”
“是啊,感觉……感觉它们好像在动……”
林晓鹿的声音打着颤,下意识地跟紧了几步,不敢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镜头。
楚文武倒吸了一口凉气,镜片后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适,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阵仗,比我们班主任在教室后门装的那个还夸张……”
肖靳言一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眼角瞥过旁边的年轻人,清晰察觉到对方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
宿珩确实并不好受。
19楼的气息比8楼更加诡异、更加压抑。
如果说8楼是充满了尖锐痛苦和暴戾情绪的场所,那这里则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无孔不入的窥伺感。
那种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像黏腻的蛛丝缠绕在皮肤上,无声地收紧,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发毛。
这远比直接的危险更令人不舒服,像是一场无声的心理凌迟。
宿珩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
在那些摄像头背后,或者说,在这层楼的某个暗处,确实存在着某种“视线”,冰冷、执拗,带着令人不安的探究欲。
就在众人被这诡异的景象震慑住,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肖靳言忽然动了。
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惹眼的摄像头上,而是落在了不远处,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具体来说,是那扇门前一块脏兮兮的棕色地垫上。
那地垫看起来普通至极,边缘磨损严重,上面沾满了泥污和不明污渍。
但肖靳言似乎看出了什么,他几步走了过去。
“喂,你干嘛去?”陈奇紧张地问。
肖靳言没理他,走到地垫前,用脚尖随意地踢了一下。
地垫被掀起一角,露出了底下肮脏的水泥地,以及……一把黄铜色的钥匙。
钥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挂着一个褪色的塑料钥匙扣。
“钥匙?”楚文武惊讶道。
肖靳言弯腰捡起钥匙,掂量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扇门。
门牌号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是“1904”。
“等……等等啊大哥!”
陈奇急忙阻止,“你不会想要开门吧?天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
肖靳言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
老旧的锁芯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应声而开。
陈奇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林晓鹿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肖靳言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然后侧身让开,示意大家可以进去。
宿珩率先走了过去,房内空无一人,但门后的景象却让他目光微微一凝。
那是一个房间,布局看起来像是一间大学宿舍,标准的四人间,上下铺铁床,靠墙摆着几张连体的书桌和衣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樟脑丸混合的古怪味道。
宿珩轻轻蹙眉,没来由觉得有点熟悉。
思忖了半晌,他倏然意识到,这里的布局和京大的老宿舍楼非常相似,只是家具的款式更加陈旧,像是五六年前甚至更早的风格。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户被厚厚的灰尘覆盖,透不进多少光亮。
靠门的两张床铺空荡荡的,床板上积着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
另外两张床铺则有些生活过的痕迹,但同样脏兮兮的。
其中靠窗的那张床铺,旁边的墙壁引起了宿珩的注意。
那面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足有几十张。
照片有新有旧,尺寸不一,但主角似乎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