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要不咱俩好呢,我就爱看你这个小美人儿!”查月笑得咯咯的,又突然哼了一声说:“你没见过我老公你不知道,整天看他那张脸,跟个烧干了的老糊锅似的,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不敢回身,一看见他,真是两眼直发黑,我寻思,不如上街看看井盖,还亮堂点呢!我就该多看美女洗洗眼,不然孩子生出来不漂亮了。”
“那真该让你遇见她!”白友杏一笑,又低头一瞧锅,“坏了月月,先不说了,我这要糊锅了。”
“别跟我提锅,尤其是糊的!……”
查月闷闷说完,挂了电话。
白友杏关了火,匆匆去开窗通风,她好久没下厨了,一心二用,左手又不灵,一不留神,一锅小羊鞭都成烧火棍了。
她皱着眉头扇了扇,刚推开窗透了透气,就依稀看到她婆婆站在一楼的院子里,披着个绒毯,揪着几片她养的花叶子,正在打电话。
虽然住楼上楼下,但她这个婆婆几乎不太露面,也从不插手她跟贺承铮的生活,每天很忙,却常常不知在忙什么,除了一早会带人在小区里练练八段锦,或又扛着锄头上山种菜,除此之外,几乎不见人,偶尔遇见,大多就是在跟人打电话。
她好像是有个关系很紧密的朋友,两人一有空就打,一打就是很久。
此时天已黑透,她站在寒风里摇晃着身体,像不觉得冷一般,神色瞧不分明,声音却清楚地冒上来。
“其实我更喜欢《怀念圆舞曲》,满是意大利风情。”王海燕揪下一片花叶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嗯,这首用口琴吹也好听。”
她又笑了:“是呀,就是你说的这种感觉。”
“费炉子?噢噢费卢兹……你懂得真多,我又学了一个。”
“可我就是觉得好听,我也觉得你比帕萨里尼有派头。”
“没开玩笑,真的。”王海燕说着,又轻轻踹飞一块碎石头,“什么?奥黛丽赫本?我哪能跟她比……但有人说过,我长得像李玲玉。”
她沉默一会,又看着脚尖笑:“就你这么觉得……”
“我最近喜欢柴可夫斯基的《船歌》,听着,像躺在一艘小船上,水面波光粼粼的,阳光很好,我随风荡漾,不知要飘向何处……”
“真的?我的感觉好吗?你别哄我,我也是瞎感觉……不过,我确实喜欢古典。”
王海燕已经揪了一地的花叶子,又似乎准备多聊会似的,退到一旁的一把木凳上坐下,“是,你说对了,就是听不够。我有时种地也听着,只是冬天太冷,听了心里不舒服。”
“没伤心,不是真伤心,就是有点忧伤……”
“别,今天风大,你不用来……真没事,我随口说的……不过,也确实想早点离得再近点……”
“他?拉倒吧。他最近总打电话来,我一个也不接……”她说着,用脖子把手机夹住,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又从兜里抽出块绿色手帕扫了扫滴到腿上的水,“我知道,我已经很满足了……”
白友杏怔怔地听着,断定对面是个男人,但肯定不是贺承铮他爸。寒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她想了想,默默把窗关上了。
门突然开了。
贺承铮带进一身寒气,一进门就说:“什么味?你把咱家点了?”
“你回来啦。”白友杏一看,几日不见,贺承铮一身利落,咬着半分笑,高高地立在那,她一时欣喜,立马小跑过去,又被人忽的抓进怀里,抱着紧紧一箍。他问道:“想我没有……”
白友杏扬起脸点了点头,一笑:“你呢?”
“都他妈想死了!”贺承铮说完,抱住她脑袋狠亲了一口,又撑开一瞧,小丫头真好看,索性把行李箱随手一推,蹲下,一只胳膊揽住白友杏的膝弯抱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从左手兜里把烟和车钥匙掏出来一丢,随口道:“怎么感觉胖点了?我不在家,过得不错?没委屈吧。”
“没有,哪都好。”
“都好就好。这次去的地方不行,什么也没有,就在机场给你买了点巧克力,在箱子里,回头你拿出来放屋里自己吃。梁鸿宝最近又换牙,别给他。”
白友杏笑意盎然地盯着他,“你知道我爱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