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没了是……”
“就是死了。一个月前死的,开颅没下得来手术床。”李小朵的笑容仍和煦地停在脸上,静默片刻,又轻轻说:“所以不怪他。”
三个男人都沉默了,只有李小朵不避讳似的,她摸上茶杯,轻松地笑起来,“承铮,刘科,郭放……今天遇见你们,我真的很开心。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挺难的,想帮我,我都知道。我现在确实有点困难,别人都说,富装穷能装,穷装富装不了,我想这句话说得对。但我觉得,再难,我也肯定是能过得去的。不管怎么说,看到大家现在过得都好,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李小朵说着,慢慢站起来,双手举起一杯热茶,“我敬大家一杯吧!”
就这一瞬间,郭放“咣”一声把手里的酒杯摔出去,转身走了。
凳子拖出了刺耳的声响,玻璃也碎了一地,李小朵吓了一跳,刘科站起来骂了句:“你他妈有病是怎么着?”
他握住李小朵的手腕,“好了小朵,没事,不怕,咱俩喝。”说完匆匆拿起杯子。
贺承铮也站起来,按了按李小朵的肩膀:“不用管他。我去加个菜,回来也喝。”
李小朵笑着点点头。
贺承铮走出去,在这家私房菜的后院里,找到了正坐在台阶上痛哭的郭放。
这种哭声和他在婚礼上哭时截然不同,像呼喊似的,捂着眼睛,肩膀颤抖着,毫不遮掩。贺承铮倏然想起大学毕业那年的郭放,他就是这样哭的……
贺承铮挨着他坐下,在郭放后背上重重拍了两把。
说实话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从小到大都过得很顺利,玩玩闹闹地混了这么多年,从没受过什么委屈,即便有气不顺的时候,也没让生活为难成这样。
贺承铮心里不好受,也知道郭放只会比他更难受,而这一切大概已经和爱情无关了,这种难受里,也许有同情,有怀旧,有和自己舒坦生活对比出的强烈落差,还带着一种男人道不明的愧疚与自责……
郭放的眼泪汹涌地流淌,他拿开手,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向贺承铮:“承铮,看她这样我难受,你知道吗?我喘不上气!”
“我知道。”
“为什么啊……凭什么?怎么就得是她啊?”郭放又盖住眼,只余下巴在抖动着,“承铮,我没别的想法,真的。我只想看见她过得好,你懂吗?她是李小朵……”
贺承铮点点头。那也是郭放的一整个青春。
“她一个人怎么过……还怀着个孩子,她那老公,那老公……操!”郭放哭噎得语无伦次起来。
“可你说我怎么办?我觉得我怎么做都不对,她站那路上让人撞来撞去,我连拉她一下都不能了……可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能不帮一把……”郭放抖动着抬起头,“要是你……”
“我听我自己的。”贺承铮平静道:“心里怎么踏实怎么干,我得让自己睡得着觉。”
他说完意识到,一场暗涌要无法阻挡地来了……
第67章
明媚的星期一,白友杏睡了个大懒觉,刚苏醒一秒打开手机,就听见贺承铮打来电话说:“都快十二点了姑奶奶,还睡?今天领证知道吗!”
白友杏被他不耐烦的大嗓门一震,睡意立刻消了大半,一看,前面已经打过几个了,但她昨天收拾东西到下半夜,此刻还困意朦胧,对着手机揉了揉眼睛说:“咱们不是下午领吗?他们中午有午休,而且听说现在领证都不排队了,去了就能办,晚一会不要紧的。”
“你别给我废话。抓紧起来,我车已经在楼下了。”
“那你上来一下好吗?”白友杏看着空空的衣橱,“昨天熬夜收拾东西了,我今天就想搬去跟你住,有些衣服要带着,你卧室还有没有……”
“来了。”
电话干脆地挂了。
白友杏掀开被,打开窗户透了透气,拉着胳膊,向贺承铮会出现的方向瞄了瞄。强强也像知道什么似的,一下子扑上来,白友杏抱起它说:“姐姐今天要结婚了,你开心吗?”
她说着在一连串狗叫里笑了笑,心情和窗外的冬阳一样好,但很快,她又把强强抱进怀里说:“可我们得暂时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