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科那天在酒吧给贺承铮倒酒,“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就要我。我说我有什么好的,比你大那么多,将来还比你早死。你们学校那么多年轻男孩儿,圈里也那么多厉害的,我一个社会混子……我要是好人,能那么会打仗吗?”
“我跟她说我没钱,车好是因为跟你一样,没房,钱光拿来享受了,全身上下就一个车最贵。”
“我让她有心当明星,就去找个真有钱的,能帮她红一把的,能护着她的……她条件好,趁年轻,能吃上这碗饭,别跟着我瞎耽误。我捧不起她,更护不了她。”
“你知道她说什么?”刘科咬了根烟点上,低头一笑:“操,趴我肩头哭了。”
“她说她愿意为了我放弃表演,跟我当一辈子普通人,过平凡日子,没钱了,哪怕去农村种地呢。”
“可问题是,我干嘛要去农村种地啊?我就在这混日子,她爱表演,也演戏去,当明星,赚大钱,干嘛非要互相牺牲?”
刘科那天喝了挺多,看样是真难受。贺承铮从小就认识他,可他这么难受的时候,也就见过这么一回。
“她是真漂亮,有天赋,专业成绩也好。跟了我,可惜了。我给她留了笔钱,让她重新跟圈里的关系走动走动,将来我能在电视上看见她,就不枉我俩认识一回,有过一段好记忆,记住就够了……小玩意儿傻乎乎的,也听不进去。”
“其实铮,我是真喜欢她,从没这么喜欢过……可这话我都不敢跟她说,说多了就是互相耽误……其实当初就不该认识……”
“她以为就她难受,就她会哭。”刘科捂着眼睛沉默着,手夹着烟撑在耳边,烟灰聚了好长,他才又抬起脸,“女人跟我要点钱好说,就是别跟我要一辈子,我给不了……”
贺承铮当时敲着烟灰笑:“姑娘真心爱你你还不愿意,贱不贱?就跟那只在床上见面的呆一块舒坦?”
“嗐……”刘科低头笑了,“你跟我不一样。你,我,郭放,是三种人。爱和钱,别看写下来都十划,不一样重……”
“她们跟我要永远,要安稳,要一辈子,可你知道我脾气,我下一秒怎么想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保证永远?”
“我要真是个良人,跟她就不会开始。我活着就图当下,图一乐,不像你跟郭放。这事要是搁郭放遇见,他肯定报警,也不会有下文……”
“一个人一辈子,不会只动一回心,她还年轻,我也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料,既然给不了承诺,早伤心比晚伤心强……她们都是好女孩,该有真正的好男人疼……”
刘科那晚彻底喝醉了。
这一刻看着白友杏,贺承铮突然觉得,女人这个群体,真有种独特的勇敢。爱一个人的勇气,甚至不需要基于事实,只基于她绵绵的爱意就足够了。
对很多女人来讲,她爱了,哪怕对方没钱,没权,普普通通的,只要她爱着,也被爱,她眼里的爱人就是发着光的。那么小小的一个身体,就敢毫不设防地跟一个比自己高大、强壮的男人一起生活,奉献青春,生儿育女……这点换作男人,绝对做不到。
男人的爱,常常明码标价,也都权衡利弊。可权衡后的勇气,已经算不得纯粹了,只是决断。从这一点上,男人远没有女人勇敢。
贺承铮突然笑了一下,他确定刘科说的对,他俩在感情里的确是两种人。面对这样的女人,他没什么负担,反而令他挺有斗志,令他只想牢牢抓住,留在身边……一辈子能有几个人只图他是贺承铮?又愿意陪伴不那么好的贺承铮?
想到这他舒展了眉眼,痛快道:“行,就算你也能吃苹果,我还是努力给你买草莓,管你够。”
“真的都行。”白友杏咬着最后一颗草莓笑笑,苹果她也是可以的,在家里,她也不是天天吃草莓,吃榴莲,家里的果盘里,常常也就只有苹果和橘子。
但重要的是,她妈妈和舅舅总会想着买回来,削着皮,大家一起分着吃。她吃的时候也很开心,没分别。
她其实想告诉他:买什么不重要,那个心里有她,会记得买回家的人,很重要。
贺承铮仰靠在沙发上,细细瞧着身边的姑娘,看她穿着他的短袖趴在沙发背上,露着白皙的皮肤,小巧玲珑,身上还有他喜欢的沐浴液味道,突然板起脸来。
“给你买了草莓你就自己一人吃?也不给我留一口?”
白友杏刚塞完最后一颗草莓,还鼓着腮呢,一听,诧异地瞪大眼:“这么长时间你不说?我都吃完了……你怎么早不说?”
“你也不知道客气客气?”
“是你说的别客气。”
“对对,是我客气了。因为不太熟。”贺承铮挺真诚地笑了,“要不咱俩想办法熟悉熟悉?熟悉了,我大概就不那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