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摆手,立马走出雨伞,用手电筒照着,拉开了一个锁坏了的老式单元门,刚钻进去,又跑出来说:“差点忘了。”
她重新跑进伞里,低头解开脖子上的围巾,“谢谢你的围巾。”
白友杏说完,看贺承铮一手撑着伞,一手插着口袋,也不来接。她想了想,还是直接套到他脖子上算了,踮了踮脚,却看他站得愈发直了,下巴扬着,眼神却垂在她脸上,气势汹汹。
“我说了送你,还我干什么?你不要就扔了。”他用下巴一点,“那儿有垃圾桶。”
“这么好的围巾,为什么要扔了?”白友杏落回脚跟,一时有点迷茫,她先前听他随口说送她,没往心里去,想着,手指捏了捏,确定是纯羊绒的手感,更不理解地问:“你觉得它哪儿不好?你不是喜欢黑色吗?”
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这条围巾还是双面的,怎么看怎么好,又对贺承铮说:“上回我想送你条好点的围巾,所以特意去买了羊绒毛线,一两要一百多,一条围巾要用掉六两,光是线的成本就快一千,这条比我那条好多了,怎么能扔了呢?”她嘀咕,“闲的了呀。”
话音刚落,白友杏突然冒出个想法,这是今天她听到第二个人说要扔掉围巾,无论是她花了七十五为桑图织的羊毛围巾,还是贺承铮这条一看就不便宜的围巾,都免不了被人嫌弃、丢掉的命运。
看来,这种不待见,跟围巾本身的好坏没有关系。所以,即便她今天被桑图和宋凛凛议论得一文不值,也与她本人的好坏没关系,纯粹是那两个人闲的。
贺承铮沉默了半天,开口道:“我不喜欢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你懂不懂。”
他声音很低,又有点躲闪,但白友杏听清楚了,她把围巾重新围到自己脖子上,跟他确认:“真的?”
“嗯。”
“真的的话,那我就留着吧,我还挺喜欢的。”白友杏说完,对贺承铮粲然一笑,又说:“好在你没要我的围巾,这么好的围巾你都瞧不上,那我送你的围巾肯定也要被你扔垃圾桶了。”
她说着,突然想起了桑图,相较片刻,畅快道:“不是真喜欢,就该像你这样一开始就说不要,我还可以送别人!”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贺承铮骤然拔高声音,像点炮仗似的,一路的沉稳安然,一瞬间就消失了。
白友杏站在他下巴底下,一下子愣住了,她瞪着眼睛,看贺承铮立在寒天雪地,却似乎被贲张的怒火淹没了,她弄不明白,又见他突然眉头紧锁地说:“我问你,你给我织的围巾呢?”
“不是你说不要了吗?”白友杏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就两周前,你发微信说的……”
“我说不要,你也不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要了,你就能当这事不存在,回头再送给别的男人,是吧!”
“我问了啊,你说你有人送了。”顿了顿,又补充:“是个女的,你忘啦?”
白友杏真的懵了。她时常觉得鸿宝舅舅不像三十多的,她班里的小朋友也常这样,说了话,不承认,怎么问都不承认,还错怪别人。
“那我的围巾呢?”贺承铮弱下来,“我不问你,咱们这事就过去了么……”
“确实是送人了,送我舅舅了,他都戴好几天了。”
白友杏抬了抬眼,看他撑着伞,胸口起伏着,别开脸也不说话,跟有多大冤屈一样,于是又跟对她班里小朋友那样,试探着问:“你想要的话,那我再织一条好吗?”
他才终于说话了。
“黑的。”
白友杏挠挠脸:“知道了。”
明明可以直接说,就非要闹一顿……
他又说:“这回织长点。”
“行,我听你的。多长够呢?”
“我哪知道。”他别别扭扭的,“你织几天就给我打一回电话,我过来比比。”
白友杏吃惊道:“这也太麻烦了吧?喜来登那么远呢,我可以给你拍照片,附上软尺比一比,你不就知道了?”
说完对他会心一笑,表示她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请他放心。没想到他竟然又不买账,怒火中烧地说:“我让你跑了?”
好心白费了,白友杏干脆不再多事,轻轻说:“那就下周吧,下周我就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