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友杏往杯子里倒热水:“来,但不总来。偶尔跟同学聚会才来,我一般中午吃食堂,晚上回家吃。但这家真的很有名,还有隔壁的生记粥铺,皮蛋瘦肉粥也好喝,上学那会我一生病就想喝他们家的粥,比药还管用呢。这些店只是看着不起眼,但比好多大饭店还好吃,一会你尝尝吧。”
说着,已经有几串烧烤上来了。白友杏立刻拿起一支羊肉串,用纸巾擦了擦铁签,递给梁鸿宝,又挑一串小腰给贺承铮:“你吃这个,趁热吃。”
贺承铮一尝,倒真不错,一连吃了不少,想着回头叫刘科和郭放也来尝尝,尤其郭放,这玩意补,他正虚。
结账花了不到三百。
白友杏觉得实在不算多,心里略有亏欠,之前光想着好吃,也没顾上档次,也不知道像梁鸿宝舅舅这样的大老板会不会觉得她太抠门。
于心不安地走出饭店,才发现已经十点多,夜风骤起,白友杏打了个哆嗦,赶紧掏出围巾围上,又看贺承铮今天来的时候就只穿了件单薄的运动服,此时也把领口拉起来,埋了下下巴,她突然灵光一闪,对贺承铮笑笑说:“鸿宝舅舅,我织一条围巾送给你好吗?据说今年冬天是二十年来最冷的冬天,没有围巾不行的。”
正好上回他夸她围巾织得不错,如果他愿意,那就买一点好毛线,买羊绒的,这样送出去就不显得小气了。
贺承铮瞧了她片刻,道:“织黑的。”
说完也不客气,转身就上了车。
送完白友杏回家,梁鸿宝在回喜来登的路上就睡着了。贺承铮把他抱进屋,又脱了衣服,盖上被,闹了一天,此刻他也极度疲劳,连澡都没冲,也一并上床合眼,可翻来覆去半晌,却怎么也睡不着。
时间茫然而过,耳边只有闹人的寂静,脑袋里翻江倒海,放电影似的,一片乱糟。
燥热。
贺承铮皱眉思索片刻,索性坐起来,低头看了眼不消停的身体,立在那,雄赳赳的,想是晚上补得太过。
每次跟这个小老师接触,不出意外就是意外。
此时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条语音。贺承铮瞧了眼来信人是谁,便没转文字,抻腰去床头摸耳机。
一段轻柔声音和缓而来。
“鸿宝舅舅,请问你安全到家了吗?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不然我真的要跟陈小明爸爸道歉了。不怕你知道,其实我不太想道歉,因为我觉得对方更加不对,但由于我没有编制,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道歉了,所以非常谢谢你。对了,酒店里应该有冰,请别忘了继续敷一下,祝你晚安。”
贺承铮沉默片刻,打了几个字,又都删了,最后单单回了个嗯。对面很快又跳出一张笑脸,他踟蹰片刻,也不知再回什么了,一颗心乱腾腾的,索性关了不再理会。
做完这些贺承铮很沉地喘了口气,又把手机一撂。窗外黑夜被轻纱拢住,满窗幽远,深邃无边。这个冬天看起来真是二十年来最冷,隐隐听到窗外寒风呼啸,气势赳赳,屋内空调却闷沉叫嚣,暖空气似乎都硬在屋里,静止不动,令人身上胀热难受。
不久,手机又响了一下,贺承铮立马捡起来,看见名字,又松了脊背。
苏鸿。
她已经在日本安顿好了,目前住在东京。
她问:“怎么样?家长会开得还行?那臭小子真是乐不思蜀了,也不知道给他妈打个电话?”
贺承铮嫌发信息麻烦,溜达到洗手间,关上门,灯都没开,单凭手里光亮,就坐马桶盖上点了根烟,给她打语音过去。
“你儿子都挺好,今天学校运动会,累睡着了。”
“购物卡送了吗?”
贺承铮吸了口烟,又徐徐吐出,“人家不要。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爱他妈购物。”
“是啊,我后来也觉得欠考虑,多招摇啊,去刷,心里也不踏实。”苏鸿顿了顿,似是略作思考,又说:“这样吧,我前两天去银座六丁目的爱马仕配货,弄了条羊绒围巾还不错,本来不戴我就卖了,回头我给你寄过去,送她吧。”
贺承铮一听,笑了,“苏鸿,她个小学老师,连个正式工都不是,戴爱马仕,你脑子没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