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赌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吧,”克莱尔看了她一眼,“尽快决定。”
他关上了门。
季舒虞压下心中不适的感觉,放缓了声音:“太危险了,季尝,你有可能死,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
她当然想和季尝有个孩子,可前提是季尝活着。
她爱季尝,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他不在了,这些安排也将失去意义。
“我要生。”季尝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他会在某些时候变得格外固执,但唯独不该在这次。
“不行!”
“我说,我要生。”他不肯让步。
季舒虞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会死!”
“那就死!”季尝的声音拔高,那双眼眸带着怒气,一大滴眼泪悬在眼睑要落不落,他突然笑出了声,“季舒虞,你凭什么左右我的决定?”
“……那我呢,季尝,你死了我怎么办?”女人的嗓音有点低哑,似乎格外的疲惫。
这次,季尝没有说话。
他木木地坐在床上,身子很单薄,看上去脆弱又颓然。
怎么办,是啊,她们该怎么办。
季舒虞抬手,将季尝单薄发冷的身子拢进怀里,男人就僵着,任由她搂着,很久没有说话。
明明身体那么近,也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可她们的距离仿佛很远很远。
“我不会拖累你,季舒虞。”好半晌,季尝轻声说,“给我点时间,给宝宝点时间……”
女人的手紧了紧,而后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我们冷静一下吧。”
季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空空地吞咽,而后闭上了眼睛。
掌心压在心口,一滴冰冷的眼泪掉在被子上,很快洇湿一小片水痕。
他活不了多久的。
季尝其实早就知道,他的身体太弱了,哪怕他从来没有疏于锻炼,也不意味着他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他的心脏很不好,哪怕换成仿生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危险,也不一定能延缓多久。
发病的时候他将承受巨大的痛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严重的时候连气都喘不上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在很痛的时候,季尝也曾想过,死了是不是就没有这么痛了?
如果活着比死亡还要痛苦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去死呢?
但他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每次他快要得手的时候,季舒虞都会及时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季尝不甘心,至于这些死不死的事,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今天季尝又想起这件事。
他好像没有那么想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这次从m618星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些不一样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也陪不了季舒虞多久,他有些不安。
可能遗忘比死亡更可怕。
季舒虞身边优秀的beta和omega太多了,如果他死了,季舒虞估计会很快忘记他。
只要想到自己会被忘记,心脏就被压的喘不上气,他闭着眼睛,汲取着卧室里残留的硝烟味,卧室却只剩下了青涩的酸味。
季尝不想这样,他宁可给季舒虞留下些什么,让她看到就会失神,就会想起他,哪怕她会痛苦。
他不希望自己被忘记。
孩子就是很好的选择。
季舒虞没有亲人,没有家人,他想给季舒虞一个家。
被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不会背叛她,因为这是她们两个的孩子。
公馆内格外安静,季舒虞拨通了一个通讯:“他都知道了?”
“是,长官,我们该早做准备了。”
“嗯,”季舒虞应了一声,“但这件事不要跟他说。”
文青山了然:“那这段时间呢,长官都不回到这里了吗?”
“先处理这些。”她对此避而不答。
克莱德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现在方便吗?”
“嗯。”季舒虞的指尖一下下叩击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