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虞撑着残垣断壁的手背绷起青筋,她侧眼看季尝,痛得笑出了声:“尊贵的执行官大人,你倒是来扶我一下。”
“……别白费力气了,就这么讨厌我,不想跟我死在一起吗?”季尝撑着她的身子,“我们,我们杀不出去。”
整个星际舰队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季舒虞受了重伤,他也没有好到哪去,根本逃不出去。
重伤情况下动用精神体,只会爆体而亡。
“如果我是治愈系,或许我们就……”季尝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如果。
他就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omega,甚至精神体都是黑蛇,带有剧毒的物种。
一个战斗型的omega,可他没法带季舒虞杀出重围。
“还记得我的项目吗,”季舒虞抬眼看着他,“我传送你出去。”
那是一台时空穿梭机。
“第一次使用,我只能勉为其难做你的小白鼠了。”季尝望着她的眼睛。
下一刻,季舒虞的指腹落在他的面颊上,擦了擦,女人皱眉,她的指腹上还有血迹,反倒是越擦越脏了。
她的眼睛永远都是那么清明,没有太多的感情,季舒虞对谁都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
“别擦了,”季尝抬手,握住她带着血污的、温热的手,“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让我活。”
养尊处优的执行官,手是细腻冰冷的。
季舒虞看着她们交握着的手,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些错觉,好像她们不是敌对十多年的关系,而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一对苦命的鸳鸯。
真是可怕的想法。
她攥着季尝手的力道加大了几分:“闭嘴,回去带消息给她们,你如实说,我的部下会明白。”
“你讨厌我,连带她们也跟着讨厌我,怎么可能相信……”话还没有说完,掌心多了一块冷硬的勋章。
“她们会相信你的,”季舒虞看着他说,“因为我相信你。”
那台时空穿梭机启动了,这是她们此刻唯一的办法。
但这是时空穿越机第一次启动,季舒虞不能保证他会被传递到哪,也许是悬崖峭壁、谷底、其他星际,或是过去、将来。
“生日快乐,小叔。”
“祝你好运,”她说,“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身体被撕裂的疼痛剧烈,季尝对抗着仪器运转带来的疼痛,下一刻,巨大的爆破声几乎将他的耳膜震碎,时空穿越机也摇摇欲坠。
透过那个小窗,他看到漫天的火光。
是季舒虞,是她爆体而亡,跟那群人同归于尽了。
上战场前,她保证过,不留活口的。
她永远都信守承诺,守着那些规矩。
“……傻子。”
似乎有血从耳朵里流出来了,他慢慢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被毒蛇啃咬过,骨头都要碎掉了,季尝额头上满是冷汗,猛地睁开了眼。
“……星历3167年。”
天很冷,身旁传来下属困惑的声音:“您怎么了?”
他的脸色太差了,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只有季尝知道,他死了,她也死了。
季舒虞动用精神体最后的力量,与敌军同归于尽了,她们死在了他生日那天。
实验项目失败,他好像也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里面。
阳光落在他脸上,有些刺眼,季尝掌心覆盖住太阳,微微眯眼,打量着窗外的一切。
而今天,是他回归星球,调到季舒虞身边工作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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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在我手下做事,”季舒虞声线平淡,“他不怕我们打起来吗?”
光影里的老头叹气:“这毕竟是整个元老院的安排。”
“那也是她们考虑不到位,祖父。”季舒虞评判。
整个星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跟季尝是互不顺眼,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祖父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心可诛。
过了三年,她对季尝还是喜欢不起来一点。
他这人说话总是刻薄,永远维持着得体的假笑,虚伪又狠辣,除了长得漂亮和能打,简直一无是处。
她回想着跟季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好像没有一刻不想把他的嘴堵上,因为他实在是招人讨厌。
那时候,季尝对着刚满十岁,被枪械强大后坐力冲击到跌坐在地的季舒虞说:“真是可怜啊,怎么枪都拿不稳,看样子你摔了个屁股墩,我的大小姐,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