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妍根本不想离开。
这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这里有她和父母的所有记忆,她的整个童年。
然而,她只有十岁,她不可能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下来。
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她不懂上天为什么要收走她的父母。既如此,又为什么不连她一块收走。
她一个人默默哭到半夜,最后爬起来,偷偷给felix打电话。
她的父母走了,她的世界轰然倒塌,她现在脑子里唯一能想起的人只有felix。
他们形影不离、一起长大。因为felix特殊的家庭关系,她的父母也很照顾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般看待。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felix家里只有一个保姆,他平时很长时间都和她呆在一起。暑假的时间原本他们也要一起度过,但是felix被家中长辈接走,现在也没回来。
这个号码是felix家保姆的。这次离开,保姆也跟着一起走了。
因为年龄还小的缘故,她和felix都是没有手机的,平时一般用电话手表联系。但是felix出国后,电话手表显然是用不了了。
现在是深夜,如果是平时,乐妍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别人,但她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她痛苦又无助,很想和felix说话。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了起来。
“你好,我是sophia。”乐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
对面也还没睡,成年人本就睡得比较晚,倒也并没有因为乐妍大晚上打扰她而生气,她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乐妍抽噎着道:“felix在吗?我想和felix说话。”
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有和你说吗?”保姆有些惊讶,“他和他母亲一起移民了。应该是不会再回去了,我们的雇佣关系也解除了,我现在在新雇主家。”
乐妍一下子急了:“不可能,他明明说他过完暑假就会回来。”
“那我也不知道。”保姆道,“他母亲再婚了,和我说他们要搬走,所以不再雇佣我。我的雇佣合同只到六月,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乐妍并没有见过felix的母亲,felix也很少提。
她对felix家庭的所有了解都是felix自己告诉她的。简单的几句话,说自己是私生子,不知道父亲是谁,和保姆住在一起,母亲也很少来看他。
乐妍知道对一个单亲家庭而且很少能见到自己母亲的人来说,提这种话题就像是揭人伤疤,所以她从没有问过,她父母也没有问过。
以至于当她得知felix竟然已经搬走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乐妍觉得这一定是个玩笑,felix不可能不告而别。她顾不上现在是晚上,跑到他家里疯狂敲门。房子大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乐妍坚持不懈地敲,门终于开了。
乐妍挂着眼泪欣喜地抬头,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睡袍出来,原本是很生气的,看见一个双眼通红的小女孩,软了语气,问道:“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要找felix。”乐妍泪眼婆娑,“他住在这里。”
“felix?抱歉啊,我是刚搬过来的,如果你说的是这里原来的住户,那他应该已经搬走了。”
女人的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felix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地上。
要是以前,她哭成这样,早就有人来安慰她了。她的母亲会温柔地给她擦眼泪,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父亲会变拙劣的魔术逗她开心。
felix会偷偷给她塞糖果,还会带她出去玩。
可是突然之间,他们都离开了。把她一个人抛下了。
那她怎么办呢,怎么突然就只剩下她了呢。
乐妍一夜没睡。她抱着膝盖坐在房间的窗台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蜷缩着身体,小声地呜咽。
第二天,她肿着眼睛被姨妈拉上了飞机。在伦敦停留了一段时间,又被姨妈送上了回国的飞机。
她是未成年,新型病毒的绝缘体,只需要经过正常的健康检测就可以回国。姨妈没办法回去,只送她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