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应该都有二十来岁了,女的面相柔和,但对她的称呼无动于衷,男人则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她感到不安,默默往温绍身边靠了靠,这时温绍转头对另外两个孩子说:这是四姐,以后要和四姐好好相处。
为什么呀爸爸?高贵如公主般的女孩不高兴地皱着眉,她穿得好土,我可不想跟她成为一家人。
她登时羞愧不已。
岚姨说爸爸今天会来接她回家,她特意换上了最干净整洁的一套衣服,没想到却被他们这么弃嫌。
温绍声音严厉了点:四姐刚回家还不太适应,你们要多照顾她。
女孩撇了撇嘴:可是妈妈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
温绍一滞,正要说话,这时男孩上前一步道:她不是温家的人,凭什么住到我们家?我不喜欢她!让她滚!
说完毫不客气推了她一把。
她往后退了两步,站稳后却怕他再过来,于是又往后退,却不防身后就是楼梯,一个踩空滚落了下去。
楼梯很长,滚落的那一分钟脑袋全程都是懵的,只知道最后停下来时身上各处深浅不一的疼。
这时有人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扶起她。
她抬眼,对上少年温润俊秀的笑脸:怎么摔了啊?小心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左手紧攥住他的袖口,手腕因为疼痛而轻颤。
额头都流血了。少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替她擦拭,记得涂点药,不然可能会留疤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含着笑意的眼眸,直到听见温绍喊她,她猛地瑟缩了一下,立刻转身往外跑。
她不要待在这里了。
她要回福利院。
刚跑到门口,听见身后传来不知谁的声音:意白,过来这边等会儿。
好的,哥。少年温润的嗓音再度飘进耳中。
她忍不住回过头,于璀璨的光芒中看到少年挺拔的背影。
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她顿了顿,之后一口气跑到花园。
掌心一直紧紧攥着,有什么东西硌得生疼。
她摊开一看。
是一枚蓝宝石袖扣。
这是她和汤意白的初见,在她第一次来到温家的那个夏天。
哪怕终此一生,她也无法忘记十七岁的汤意白带给她的善意和温暖,于她而言他就像暗夜里的一束光,给当时那个孑然无依的魂灵烙上了永恒的印记。
汤意白愣住了:第一次见到我?
温如夏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片刻后拿起他的手,轻轻点在额头那道浅浅的疤痕上:可惜,还是留了道疤,不过很淡。
汤意白盯着她,许久之后,脑海里忽然涌现出几帧零星的画面。
但因为时间太久远了,画面不怎么连贯,只隐约记得自己曾用手帕给谁这样擦过额头。
我到温宅的第一天,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是你扶的我,还嘱咐我给额头擦药免得留疤,然后我没注意扯走了你的袖扣。
记忆中最浓墨重彩难以磨灭的一幕,隔着经年时光就这样用寥寥数语总结。
而随着她说完,汤意白脑海中的画面也终于清晰地串成了一条线。
初见。
他想了起来。
但紧随之后的是更加难以置信的愕然,他轻轻扳过她脸,让她正对着自己,甚至有点不忍心开口,但顿了一下还是问道:所以你早上说的坚持了那么久,是因为我吗?
温如夏更加无所适从,不怎么想承认,但最后还是道:当初爷爷问我有没有中意的联姻对象,是我主动说了你的名字,你帮过我,但我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恩将仇报
汤意白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又睁开:那之后呢?为什么要和我分开住?
提起这个温如夏更不想说了,干脆背对着他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
但很快又被汤意白翻了过来,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都告诉我好不好?
温如夏躲不过,只能道:那不是我本意,是你让我不要碰你。
我说过这话?
你喝醉了但酒后吐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