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织领着吃吃脚程不慢。
走过一段距离,回头遥望鬼门关,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水晶兰,散发着莹白的幽光。
弥漫着茫茫雾气,江玉织一直以为是瘴气,以防他人误入地府。
今日看着却格外的开阔。
路上不少扛着建材的小鬼们向她问好。
江玉织微笑着一一回应。
酆都城变化不大,她熟门熟路地和轮班看门的牛头马面知会一声,就要径直进入大殿。
殿中静悄悄的,没有酆都大帝咀嚼食物声音,也没有翻书的声音。
不在正殿,那应该是在后院了。
吃吃不像在鬼门关外那般粘人了。整只羊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偏又乖的不行,寸步不离地跟在江玉织身边。
遥遥看去,后院亭子里坐着的竟不止地炎一个,还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和一只不认识的异兽。
三个其乐融融地交谈着,异兽耳朵微动,说话的声音停下。
“哟,咱们的大功臣回来了,”地炎朝她招招手,“快来,孟婆念叨你好久了,亲自给你做了吃食,你不来我都不敢先吃。”
当然是玩笑话,在地府就没有酆都大帝不敢做的事儿。
江玉织注意到吃吃一瞬间地迟疑,正想问问它怎么了。下一刻,吃吃又义无反顾地领先她小半步,率先走向小亭子。
江玉织皱着眉头,快走两步。
“炎叔,这二位是……?”
“不可说不可说,这位是白泽。”地炎摇头晃脑,神神秘秘地道。
不可说?那便是天道了。
江玉织着实不知天道是如何制定天地规则的,最先束缚的竟然是他自身,连自由行走于世间都无法做到。
据地炎的解释,但凡天道影响世间自然运转,便会被规则套上一层屏蔽结界,什么也做不了。
只有在规则认为天道没有此倾向后,才会解除结界。
而这一切都是天道自己设定的。
唤出“天道”二字则会引来规则的关注。
天道不会做什么,但时刻被盯着也不太舒服。
“大人,白泽。”江玉织思绪万千地向他们略一颔首。
“江小姐客气了,我来只一件事,饕餮这些时日麻烦你了。眼下事了,它该和我回去了。”白泽清润如泉水般的声音,却像洪水泛滥,淹没了吃吃和江玉织。
“回去?”江玉织终于知道吃吃的踌躇从何而来了。
面前这只散发着祥和气息,狮身,两角,长着一对翅膀的异兽,作为看守山海界的守门兽,理应带回流落在外的异兽。
“不急,白泽,你和地炎可以带着饕餮在地府逛逛。再等孩子们告别几日。”天道笑眯眯地说。
“好的大人。”
白泽何等聪明,自然知道天道有话要单独和江玉织说。
地炎不甚在意地也说了声好,临走前摸摸江玉织的脑袋,还不忘顺走几块糕点。
最不想走的当属吃吃,它不会说话,但也能听懂,能感受得到。
它不想离开。
冰凉的怀抱圈住了它毛茸茸的身体,“吃吃,你先和他们玩会儿,阿听应该很快会去找你,我也是。”
江玉织说着安抚的话,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怎么和天道讨价还价,至少要争取和吃吃见面的机会。
“咩咩……”
“饕餮,该走了。”白泽催促的声音传来。
“去吧去吧。”江玉织松开怀抱,把吃吃朝白泽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小羊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亭子里只剩下天道和她。
“有什么想问的吗?”天道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娘子。
“我……是社稷图,对吗?”江玉织用疑问的话说出来她笃定的答案。
“很聪明。”天道眼里止不住的赞赏。
那日在社稷图中,白砚说他们同出一源,江玉织思索良久,得出一个令她惊讶又不得不相信的结论。
她也是社稷图的一部分。
否则为何人人都补不得的社稷图,她还是凡人就能补;为何社稷图的力量要以她为中转流向白砚;为何白砚明明连社稷图中的种种都难以为继,却还能帮她在图中保持原样……
令江玉织疑惑的一切,仿佛都得到了解释。
“说来,也不是算是社稷图,”天道一口饮尽孟婆专为江玉织预备的茶水,“天地玄黄。天清和玄玉分管着天上事宜,地炎管着地府。而你,黄祈,你该和地炎一块儿管着人间的大地和地下一应事宜。”
最后一句话落下,江玉织脑中纷繁的线瞬间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