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吞下草,洞更大了,顺势将其带走,饕餮变作吃吃。
钟毓秀应该也有过类似经历,才来到这里。
秀秀孤身一人,初来乍到就遇上逃荒,能在京都安顿下来实属不易,如今还被不知名的梦境缠身。江玉织垂下眼睑,长睫的阴影打在没有血色的脸颊上。
“阿听,你有从秀秀身上感觉出什么不对吗。”
“她怎么了?”
“适才,秀秀告诉我她接连好几天做梦,梦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被选中了,醒来后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全身酸痛,尤其是嗓子。”
“……”谛听总觉得这个形容很熟悉,“还有别的症状吗?”
“没有,她原本以为是话本写多了才会如此。”
除去酆都大帝这类与天地同寿的,自己飞升的的外,被天道选中的像是谢必安、范无咎和还是武判官的陆之道都是这么过来的。
生前收到莫名的召唤,在地府鬼手紧缺的时候,白日里正常做人,夜里应召到地府干活,死后正式上任。
只有天道爱整这些,钟毓秀嗓子眼疼,醒来记忆模糊,多半是吞过铁丸,晚上走马上任做判官去了。
谛听小声和江玉织交谈着。
地府文武判官长久以来只有陆之道一个武判官在职,文判官天道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有案子全部堆积到陆之道一个身上,乃至他入凡间做了萧佶,酆都大帝还想办法把他弄回来干活。
但是,天道为什么会选择秀秀呢?江玉织百思不得其解。
秀秀的确话本写的不错,又生活在慈幼院,是个心善的人,但文判官的标准似乎并不相合。
白砚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狗、羊和鬼齐齐沉默的画面。
“太累的话怎么不去屋里休息?我见外面有个眼生的,还带着条狗,是下面又来人了吗?”
杨戬额上那道细缝,闭上时,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异常,凡人看不见。
江玉织拉回思绪,用腿轻轻踢开椅边的两只,上前接过白砚手里的三层食盒,“这是什么?”
白砚也不拒绝,顺手递给她,“舅舅给你的,算是犒劳你辛苦走一趟宛南。别站在太阳底下,躺回去吧,树荫凉快。”
相携回到树下。
谛听和吃吃都好奇地看着食盒。
江玉织当然不能真的又躺会去,树下的两张躺椅中间有一张案几,不大,放个食盒刚好。
他们面对面坐下。
江玉织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向白砚简述,“不是地府的,是天上来的,算是穗姑的同僚,你应该听过他的名讳,杨戬。”
食盒的前两层是点心,精致小巧,是宫中御膳房大厨的手艺,吃吃最是激动,好吃的当然不能少它一份。
江玉织捻起一块喂到吃吃嘴中,对谛听也不能厚此薄彼。
“杨戬……?杨二郎?那只狗是哮天犬?”白砚久久不能平静,即使认识江玉织后,他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此刻仍然处于震惊中。
他识字后,读过的第一本杂书,是二郎神的传记。
劈山救母,在小小的白砚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他甚至对萧瑶直言,若是有一天娘也被舅舅压到山下,他也会拼尽全力劈开大山救娘出来。
成功获得萧瑶感动的泪水,即便当时的白砚是个吹点风就会卧病在床至少三天的孱弱小孩。
等长大了点,白砚渐渐意识到自己这副身子骨不拖累家里人都不错了,和谈保护?于是,那份赤子之心被深深地埋藏进内心深处,
好在他舅舅和娘关系和睦,娘也争气,用不着他保护。
但杨戬还是成为白砚做梦都想成为的人。
盒子的最后一层,装的不是点心,是一套针线。
打开布帛针包,里边卷着的是几根长短粗细都不相同的银针,使用痕迹很重,边上还有一枚发黄的顶针。
“这是?”江玉织隐隐有些熟悉,但不敢确认。
白砚勉强回神,“舅舅说是尚衣局的女官留在宫中的旧物。”
江玉织越发确认了。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布帛,在边角处发现了个熟悉的名字。
江云岫。
姑姑的名字。
三个字的绣艺很是粗糙,不是姑姑的手艺,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