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掌柜命伙计去郡王府请安,都没有得到答复。
如今终于是要来了!
苗掌柜几乎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少东家还记得要来铺子里,没忘了他们。
他擦了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五十多岁喜气洋洋地等在铺面门口,笑得眼角皱纹一一炸开。
“苗叔,怎么等在外面。”白砚领着江玉织和吃吃到了,“玉织,这位是布庄的宛南掌事,苗掌柜,我幼时有一半时间是跟着他的。”
彼时,苗掌柜还是白无岚身边的书童,白砚出生后,萧瑶和白无岚都忙于家中产业,无暇顾及年幼的儿子,除了乳母外,苗掌柜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乳母是苗掌柜的妻子。
苗掌柜拱手长揖,“小公子,老奴可想死你了!这位就是江小姐吧,长得可真水灵,后头是怀安郡王的羊?小公子啊,你要真喜欢,老奴想办法给弄来一只,可不好强要郡王的。”
白砚:“怀安同意了。”
苗掌柜捋了把胡子,点点头:“那便成,好孩子是不会抢别人的喜爱之物的。”
白砚:“苗叔,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回京了,先把账簿拿出来我看看,另外买点点心来二楼,您和我们一起上去。”
苗叔:“好好,小公子先上去,老奴稍后就来。”
二楼有两三间招待贵客的雅间,一般用来接待订单数量大的客人,或者为女客量体裁衣。
白砚随意挑了一件,招呼江玉织坐下,吃吃在房间里四处嗅闻,时不时啃啃桌腿磨牙。
伙计上了茶后,就将门带上出去,点心还没买回来。
白砚倒出半杯,“来,先喝口茶,虽不如你最爱的水晶兰,但也还尚可。”
江玉织望着窗外的街道,顺手接过茶杯,却没有喝一口,“明泽,黄婆说我离成功不远了。”
“那很好啊。”
“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你想去地府看看吗?或者说你觉得地府是怎样的?”
“炎叔和两位哥哥?”
江玉织失笑,这才喝了一口微凉的花茶,馥郁的花香,让她的心绪平复一点,“差不多,很抱歉以前向你隐瞒了身份。”
白砚理解江玉织,也不怪她,“那么,现在可以和我讲讲,关于地府?”
江玉织:“嗯嗯,如果你想听的话。”
白砚:“当然。”
吃吃也不啃桌腿了,伏在江玉织脚下。
伙计把点心端上来,还告诉他们苗掌柜在整理账簿,估摸半个时辰才会上来。
白砚不甚在意地摆手表示知道了。
剩下他们三个,江玉织再次开口,“炎叔是地府最大的掌权人,酆都大帝,你应该也猜到一些。”
白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颔首。
江玉织:“大哥和二哥是最初的黑白无常,大哥是范爷,范无咎,二哥是谢爷,谢必安。”
白砚将这两个名字在嘴里无声地念了念,这是江玉织第一次正式向他介绍地府的人,待他死后,来勾他魂的是熟鬼,也还不错。
“我是前朝人,说起来比你大不少呢,你还得唤我一声姐姐。”江玉织还有心情开玩笑。
“姐姐?”白砚说出声,这个称呼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有别人在他面前提过。
”逗你的,”要是何稷,肯定只会冷冷地拒绝,江玉织放下茶杯,“先前和你说我找不到父母亲人的魂魄,地府众鬼都找不到,眼下有眉目了。”
白砚给她添上花茶,“玉织,近乡情怯了。”
江玉织抬头,红眸里充满茫然,“近乡情怯?可我很想找到他们……”
白砚:“但你也害怕他们真的用怨毒的目光看着你,不是吗?”
江玉织不说话了,头也低下。
白砚:“别多虑,伯父伯母还有哥哥,他们爱你。”
江玉织:“……我也爱他们。”
白砚:“那就对了,无论做没做错事,都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江玉织:“黄婆说,只要我补好了社稷图,我想找到的都能找到,”她抬起手腕,向白砚展示多了好几圈的金线。
“只要积攒功德,金线就能变长。”
话题终止在此,苗掌柜抱着一大摞账簿在外面敲门。
白砚:“能见到就是好事,玉织不要多虑了。”
江玉织颔首。
白砚:“进。”
苗掌柜进来了,半人高的账簿摞在桌上,“这便是今年的上半年的账簿了。”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扫向桌上的空盘子,“点心买少了?”
江玉织嘴角抽搐,吃吃两三口就嚼巴完了,还把剩下的茶都喝完了,“苗掌柜不必在意,你们商谈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