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不再装作看不见她。
“嗯?你一直能看到我?”
“我也不知为何,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也对,白砚早算不上普通人了,障眼法只对不通法术的凡人有效。
江玉织:“谛听和方相氏遇到拐子,将计就计跟着过来了,毓秀失踪好几日了,我来找谛听,让它帮着找找毓秀,只是现下还没有线索……”
白砚坐下,江玉织的头发不久前才变回黑色,指甲也恢复正常,是健康的淡粉色,唯有一双眼睛,赤红勾人。
此刻那双眼睛,盯着桌面没有看他,白砚仍清晰地听到“咚、咚、咚”的声响,在寂寥的夜里格外显著。
白砚放任心脏不规则的跳动,仗着江玉织不看他,直勾勾地盯着。
白砚:“别担心,毓秀被卧底的禁卫救了,没放她走,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江玉织:“那就好,慈幼院的娘子们都很担心她。”
白砚:“我们去楼里看看?适才只将人带走了。”
江玉织:“不用叫上禁卫一起吗?”
白砚露出个江玉织最熟悉的笑,“我们两个就够了。”
江玉织不再接话,转而打量起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小楼。
上次来这里,掌事的还是桑仕耘,为人诚信,是个很传统的商人。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桑掌事还在不在。
她有时也喜欢来瓦子消遣。
一二楼大部分都被禁卫搜刮过一遍,最主要的还是只把人带走了。
江玉织很快在一楼的一间屋中发现一个瓶显然不属于瓦子的粗糙陶瓶,正想打开检查。
是神仙水的瓶子,白砚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里面加了白石散。”
“白石散?”恶心人的禁药,怎么改朝换代了还没被销毁?
“害人的药粉。”
“我知道。”
“应该不止一瓶,我让禁卫进来再查一遍。”
“也好。”
白砚几步走到院子里,举起陶瓶展示,“来人,发现神仙水,把陶瓶全都找出来,不可遗漏。”
“是。”
禁卫们鱼贯而入。
江玉织已经摸索到后厨去了,她现在还没解除障眼法,只有白砚能看到她。
白砚:“怎么不等等我?”
江玉织不太相信桑家私藏白石散,企图找出其他的线索。
桑仕耘的父亲死于白石散,他生怕最厌恶的就是此物。
江玉织:“你认识桑仕耘吗?”
白砚:“怎么突然提起他?桑家老爷子,几年前去世了。”
江玉织:“去世了?”算算时间,桑仕耘今年快六十,家里也不穷,怎么会去世?
白砚也在灶台边上翻找,检查,“嗯,舅舅登基前的事,他大儿子死在前线,老爷子没撑住,也过世了。”
江玉织不动了,偏头认真地看着的侧脸,“白砚,桑家不可能私藏白石散,我认识桑仕耘,他爹……因为白石散过世,我们是朋友,我了解他,肯定有误会。”
正好白砚扒拉开引火用的一块稻草,下面有块缝隙更大的砖,他使了个巧劲儿,将砖抠出来。
下面有个小匣子。
白砚把匣子拿出来,“玉织,桑老爷子的人品毋庸置疑,但是他的儿子们是独立的。”
江玉织:“好吧,我只是……”
白砚:“我知道我知道,府尹会查明,看我们这趟也有别的收获。”
娘子总是很爱自责,白砚打开匣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摆放整齐的银票,厚厚一打,都是百两一张的,最先还有本账本。
最先从鬼市抓进牢里的,有个是负责后厨的小掌事,正好是桑榆广的心腹之一。
是个皮软的小人,惯会说好话奉承,但是耐不住拷打,稍加审问就全招了。
桑榆广对他倒是信任拉满,桑榆林不然哥哥插手其他地方,桑榆广装装可怜,就拿下了看似不起眼的厨房管理权。
账本和银子全藏在这里,因为厨房是他介入桑家产业的第一步。
白砚:“走吧,最迟明日晚上就会有结果,这些银子充入国库,到时我们可以和舅舅一起商讨,用在何处。”
江玉织:“我也可以?”
白砚:“当然,我和舅舅都很信任你。”
禁卫们离得远,只能隐约捕捉到白公子在小声的自言自语,态度陌生至极。
公子又有什么可怕的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