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淮比之其他州县,更加富庶,即使是在灾年,城中百姓也能比其他州县过得好些,因此向来是进城人多,几乎没人出城。
白无岚来后,直接下达指令不许随意出城,以免不怀好意的人四处流窜。
如此一来,一月前的离开的人应该还有点印象。
宋都头小跑着去翻看城门口桌案上的册子,草草一看,就找到张云的名字。
这册子大半都是空的,找个人是轻轻松松。
顺着名字那页往下看,就是当日登记人的名字。
正巧是他管辖下的人。
“陈磊!”
“在!都头。”
年轻的小兵紧张地站到宋都头身边。
“公子,就是他,我需要回避吗?”
“不必。”
陈磊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额角都开始冒汗。
入伍不到一年,他爹忙着州府里的一应事宜,还不知道他应下募兵的告示跑了。
莫不是爹发现他了?不对啊,那样不能让白公子来抓他吧。
听到白公子问张云的事,陈磊才松了口气。
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形。
那妇人他确实有些印象,神色匆匆,说是要回娘家探亲,陈磊见她没犯过事,彼时城里也还没下禁令,便放她出去了。
白砚:“她带什么东西了吗?”
陈磊:“好像没有,就一个人。”
探亲一月未归的人,连个包袱也不带?
白砚:“册子上有她回来的登记吗?”
宋都头一看,册子上最后一个名字就是张云,没有记录归期。
陈磊反应过来,脸刷地白了,膝盖一软就跪下,“公子!是我疏忽了,那位张娘子是出事了吗?”
“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白砚摆手,若不是他特意来问,寻常人也不会注意到带不带包袱的问题。
显然,张云是被引出城外的。
“我们去张云家,找些她平时用的东西,我把谛听唤来,让它问问,带我们去找。”
江玉织凑近白砚的耳边,轻声说。
虽没有活人的气息洒在他耳上,但白砚就是觉得娘子靠近的那边耳朵发痒。
他压低声音,“好。”
张云家和白砚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这次他们推开门进去了。
生锈的铜锁,被江玉织用鬼力捏断,扔到地上。
正对着门的饭桌上,还摆着发霉的残羹剩饭。
在粮食稀缺灾年,实在少见。
他们在屋内搜寻一番,很多地方都结了蛛网,锅里的剩饭都发酵了。
床头的衣箱里整齐地摆放着夫妻二人的衣物,江玉织从中挑出一件张云的旧衣,又把其他的整理好放回箱子。
拿到东西,一人一鬼带上门,找个僻静的角落,摇铃唤谛听来。
暮色西沉。
安魂铃的功效越来越多,铃铛本人是谛听的,里面牵连着大帝的力量,连接着江玉织身上社稷图的力量,还参杂着点顺着龙锦的力量。
龙锦的那部分是还残力时捎带过来的。
铃铛响,先过来的不是谛听,而是龙锦。
他们躲在一块高大的礁石后面,正对着海面。
江玉织注意到海面不正常地涌动,飞快竖起结界,忘了龙锦也能听到铃响了。
巨大的龙头探头探脑,威严不再,看见有结界后,才一拱一拱地小幅度摆动身体,浮到靠近江玉织的岸边。
“有事吗咕噜噜噜?”龙锦只露出半个头,说话时不小心喝了几口海水,呸呸两声,把脑袋抬起来些。
本想说是个误会,白砚拉拉江玉织袖子,甫一对上眼,她就明白了。
“打扰您了,我想问问,您还记得大概一个月以前有没有一个渔民掉到海里?”
龙锦原来是条鱼,记性不好,变成龙,倒是没这个缺陷了,但是仍不爱回忆旧事。
凡事都有例外,比如眼前这个身上有她恩人气息的小娘子。
上次见面小娘子还不长这样,白头发,红眼睛,配色像极了她的鱼身。
自从化龙后,家族里和她一个颜色的小辈都怕她,龙锦忍不住对江玉织生出些亲切来。
身为长辈,帮小辈点忙也不算什么大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