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的雨停了,夜空像被洗过一样干净。
城市的灯光被雨水映得更亮,街面反射出细碎的光。
寒襄星走出教学楼时,外套的袖口已经被打湿。风拂过脖颈,带着一点冷意。
她没有打伞,沿着石板路往前走。鞋底踩在积水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她原本打算直接回家,却被一个未接来电停住了脚步。
屏幕上——李见行。
她盯着那个名字,犹豫了一秒,按下回拨键。
“怎么还没到家?”那头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点审视。
“活动刚结束。”
“又加班?”
“不是,”她停顿了一下,“是个学术讲座。”
“谁的讲座?”
她本能地想说“没什么特别的”,
但喉咙发紧,声音竟轻微地哽了一下。
“一个心理学博士。”
“你听得挺专心吧?”李见行语气里带着半开玩笑的意味。
寒襄星低声道:“挺有意思的。”
“我明天去接你吃晚饭。”
“明天?”
“是啊,顺便聊聊那件培训的事。”
她“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背景的钢琴声——他正在一家餐厅。
那种优雅的场景与她此刻湿漉漉的鞋尖格格不入。
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不是因为对方,而是因为自己在努力维持那份“平衡”。
“见行,我可能要早起备课,明天的饭,能改天吗?”
那头沉默了两秒:“你最近总推。”
她垂下眼:“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没再多问:“好,那改天。”
通话结束,她握着手机站了几秒,指尖冰凉。
屏幕熄灭,自己的倒影映在黑镜上——一张克制到近乎陌生的脸。
她轻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讲座上阮至深说的那句话:
“有些记忆不会降温,只是被更深地隐藏。”
那声音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
像一条被反复打磨的绳索,轻轻勒住她的心。
她终于承认——
那场重逢,比她预想的要难。
她走到校门口,夜风带着潮意拂面。
路灯映着水光,城市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
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竟然记得他讲座时每个呼吸的节奏。
此时,另一端的城市高处,
阮至深站在酒店阳台。
他脱下外套,靠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夜景。
整座云江被灯火和薄雾覆盖,像一幅静默的光图。
雨后的空气有股清冷的甜。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却仍然发紧。
他在想——
她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像不经意闯进来的风,带着无法抵挡的力量。
他轻轻笑了,低声对自己说:“不该。”
可那笑意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