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芋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努力从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
“学长,我求你了,放过我吧,行不行?”她杏眼濡湿,眼圈通红,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顾泽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眼神深得像此刻沉寂的夜。
“我真的喜欢黎森,”江初芋吸着气,努力想把话说清楚,但哭腔却止不住,“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温和,体贴,尊重我。和他在一起,我很轻松,很开心。我觉得……我跟他在一起,一定会比跟你在一起更幸福。”
提到“黎森”这个名字时,顾泽洺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
“所以你就成全我们吧,好不好?”江初芋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他,眼圈更红了,“算我求你,学长,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江初芋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顾泽洺终于动了。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地抬起手,指腹有些粗糙,却异常轻柔地擦过她的脸颊,揩去那些湿热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稳,甚至称得上温柔,但江初芋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被烫到一样。
“哭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却有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夜晚的杂音。
江初芋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顾泽洺仔细擦干她的眼泪,视线看向她湿润的杏眼,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现在就和他分手。”
江初芋眼睛里瞬间涌上希望的光。
但下一秒,顾泽洺的话就把那点光摁灭了。
“我会等。”他说着,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笃定,“等到你心甘情愿离开他,回到我身边的那天。”
江初芋立刻反驳:“不可能!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顾泽洺像是没听到她的反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轻描淡写,“而且我相信,用不了一个星期,那天就会到来。”
“你胡说!”江初芋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顾泽洺,你清醒一点!我和黎森很好,我们………”
“不信?”顾泽洺打断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挑衅的光芒,“那我们可以赌一赌。”
“赌?”江初芋被他的话弄得有点懵,“赌什么?”
顾泽洺再次向前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呼吸可闻。
江初芋能感受到他熟悉而冷冽的气息,她下意识想后退,脚跟却像钉在了原地。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江初芋的皮肤控制不住地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心跳骤然失序。
然后,她听到他用那种低沉到极致、带着磁性和一丝隐秘诱惑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如果我赢了的话,我不管你过去如何,以后,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垂。
“只能被我拥抱。”
声音像羽毛轻轻扫过她心头,又像枷锁,勒住了心脏。
“只能和我接吻。”
江初芋的呼吸彻底屏住,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只能……在我怀里哭。”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像电流一样爬过她的耳朵。
江初芋猛地睁大眼睛,脸轰地一下红透了,连脖子都染上一层旎色。
她难以置信地侧过头,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只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线条,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映出的、慌乱的自己。
他顿了顿,如情人般低语。
“……死了,也只能和我葬在一起。”
空气仿佛凝固了。
路灯下的飞蛾还在傻傻地撞着灯罩。
江初芋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一半是因为他那番强势到极致、偏执到令人窒息的话,另一半……是被那话语里赤裸裸的、毫无保留的占有欲和一种扭曲的深情,挑动得面红耳赤,心慌意乱。
她应该感到害怕,应该觉得被冒犯,应该立刻推开他大声斥责他是个疯子。
但奇怪的是,除了这些,还有一种更隐秘、更不争气的战栗从心底最深处爬上来,让她手脚发软。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剧烈的疼痛让她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彻底摆脱这个魔鬼!
这个赌约荒诞无比,她根本不会输!她对黎森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只要赢了,顾泽洺就会彻底放手,再也不来打扰她的生活。
对,就是这样!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也像是为了尽快逃离令人窒息的气氛和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江初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甚至带着点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