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吧,听听他说什么。”
阮寄水在小事上大多数时候都无条件听从连拂雪的,于是点了点头,接起了手机,放在一边:
“喂。”
连拂雪换了个姿势,将他搂在怀里,指尖玩着他的耳垂。
“.......哥。”阮寄情的声音很沉很缓慢,没有了往日的清脆动听,反而变的嘶哑,好似被砂石磨过,每句话都有气无力的:
“你现在在和连拂雪在一起吗?”
“.......”阮寄水转过头,看了一眼连拂雪,随即点了点头,道:
“是。”
“那他旁边的人,是不是真正的连江雪。”阮寄情说:
“那个穿着黑色的外套、里面是白色的卫衣的男人,是不是连江雪。”
阮寄水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他刚才发朋友圈的时候,光顾着看连拂雪,忘记把旁边的连江雪截掉了。
他的沉默让阮寄情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声音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是他,对不对,哥,是他。”
他说:“他和你们在一起,他愿意见你们所有人,就是不愿意见我,是不是,哥。”
“........”阮寄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阮寄情的问题,继续沉默。
阮寄情那边有压抑的哭声传来。
阮寄水虽然不喜欢这个弟弟,但在订婚典礼上和连拂雪走了这件事,是他理亏,于是他只能尴尬地开口:
“你别哭.......”
“哥,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阮寄情的嗓子哑的不像话,说的话像是风中的纸灯,虚无缥缈:
“他不来见我,那我就去找他。”
阮寄水怕被阮泽成抓回去,于是不吭声,但阮寄情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忧虑,顿了顿,又道:
“我不告诉爸妈,你们在他那里。我偷偷跑出来,谁也不告诉,不会连累你和你喜欢的人。”
他语气急迫恳切,近乎颠三倒四道:
“我不在乎连拂雪究竟是谁,我也不想和那个连拂雪结婚,我不会抢你的心上人.......哥,我想明白了,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连江雪......我只在乎他,求求你了,告诉我你们在哪,让我见他吧。”
阮寄水:“.........”
他抬起头,看着认真开车、听着车载音乐、一无所知的连江雪,片刻后,他低低道:
“对不起,寄情,我不敢赌。”
他说:“或许你不会对我撒谎,但我害怕,我害怕你会找到这里来,更害怕阮泽成会跟着你找到这里来。我知道在这里的生活不会长久,总有一天我要回到容港面对现实,但允许我的私心,即便终究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我也想让这样平静的日子多持续久一点。”
阮寄水降下车窗,呼呼的风声将他的声音撕碎吹散:
“因为我爱连拂雪,不比你爱连江雪少。”
言罢,他就要挂掉电话,但下一秒,阮寄情的一句话就将他的动作定住:
“哥,你发的那张图片背景,里面放大可以看到酒店的名字。”
阮寄情一句话就让阮寄水血液瞬间逆流,直冲头顶,浑身发冷:
“你知道的,我能查到。最快明天凌晨,最晚后天,我总能查出来你们的位置。你现在不告诉我,等我自己发现了你们的位置,我就不可能——”
阮寄水猛地挂掉了电话。
他心脏砰砰跳着,止不住的心慌。
连拂雪低下头来吻他,轻声问:
“怎么了?脸这么白?”
阮寄水庆幸自己现在是在离乔林乡还有半小时车程的路上,就算阮寄情真的去查,估计也只能查到他们来过夏阳镇,而不能查到他们具体究竟在乔林乡的哪个位置。
他这样安慰自己,顺便删掉了那条朋友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他仍旧不安心,半夜睡觉的时候,还被窗外的雷声和雨声吵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着漆黑的房间被月光照的昏惨,惨白的天花板上不断闪过的电光,心头忍不住突突的跳。
直觉告诉他,以阮寄情的性格,一定会发现他的位置,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离开乔林乡,二是继续住在这里,等着阮寄情和阮泽成找上门来。
可是离开乔林乡,连拂雪会同意吗?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阮寄水一阵恶心。
他下了床,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开始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