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但还是有台阶的,阮寄情晕倒之后,身体径直滚下了台阶,头顺着惯性重重磕在台阶下的音响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剧痛令阮寄情两眼一黑,头顶的灰色天幕逐渐变的模糊,随即两眼一闭,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68章
阮寄情在一片昏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摔下来时,头撞到了音响,线下还疼着,甫一清醒,刺骨的疼就从肌肤往骨髓里蔓延,像是一把锥一样,毫不留情地钻透血和肉,疼的阮寄情轻嘶一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受伤的地方。
“小少爷,你醒了。”管家一直站在床边,守着阮寄情,见阮寄情醒了,又是惊又是喜,赶紧上前,俯下身来,看着刚清醒时,双眸迷离涣散的阮寄情,担心道:
“少爷,我叫医生上来,帮你看看吧。”
阮寄情躺着缓了一会儿,直到昏倒前的记忆纷纷扬扬如同雪片潮水一般涌入大脑,直到视线里的天花板水晶吊灯形状从模糊到清晰,他才微微睁大眼,哑声道:
“不用了。”
他掌心缓慢地落在柔软的被子上,撑起身体,准备起身,却因为刚醒来,身体酸软,努力了几下,管家见他起不来,便很懂眼色,眼疾手快地将他扶起。
“......谢谢。”阮寄情浅栗色的波浪长发散下来,无力地落在肩膀上,用高价发膜和精油精心保养过的发丝已经失去了原本属于它的光泽,而像他的主人一样,变的萎靡不振。
阮寄情的额头围着一圈纱布,伤口处还沁着淡红色的血,他垂下头来,浓密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将他苍白的脸色掩盖,眼神愈发明灭不定,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疲倦和憔悴。
管家是从小看着阮寄情长大的,见从小活泼开朗的小少爷如今变的这般疲惫和苍白,好像没有灵魂的纸人,风一吹就能破碎,忍不住心疼。
但是阮寄情不让他去找医生,他便也没有出去,而是尽职尽责地站在阮寄情的床边,陪伴着他。
阮寄情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被子上的花纹看了好久,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吩咐管家出去。
他整个人的三魂七魄都好像被抽空了,瞳仁失神,毫无光泽,视线并不聚焦,只是这样虚虚地看着前方。
令人窒息的安静在偌大的卧室内蔓延开来,管家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钟,发现自从阮寄情醒之后,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直沉默,直到半小时了,也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
......他甚至都没有让管家给倒一杯水。
管家是把阮寄情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的,见状心中更痛,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俯下身,放低声音,用轻的好似怕惊扰了一阵风的语气,慢慢道:
“小少爷,你昏迷了这么久,我去给你倒一杯水吧。”
管家的话,似乎像是来自于人世的一条线,将阮寄情的理智微微往回拉了一些。
阮寄情从失神中缓缓恢复了清醒和理智,瞳仁也逐渐聚集起了光,但是仍旧是那副淡漠、对一切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与之前活泼开朗单纯可爱的性格大相径庭。
他伸出手,将垂落在脸侧的长发捋到头顶,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再度抬眼时,无神的眉眼透着难以言说的脆弱,好似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说出的话都带着气音:
“爸爸妈妈呢?”
“先生和夫人在楼下呢。”管家说:
“和......和江先生在一起。”
“........”听到江韵书的名字,阮寄情眼神微闪,片刻后,他微微偏过头。
眼角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又被阮寄情拂去。
“给我找件衣服来吧,我要换衣服下楼。”阮寄情坐在床上,轻声道:
“去吧。”
“.......好的,少爷。”管家看着阮寄情,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去了阮寄情的衣帽间。
给阮寄情找来了常服,阮寄情换下订婚的礼服,将长发随意散着,白着脸,扶着墙,慢慢沿着楼梯下去了。
越往客厅走,就越能听到阮泽成和林禾珠的声音。
阮泽成的声音很大,似乎带着难以掩盖的怒意,整个宅院内,都似乎回荡着他的吼声:
“江董事长,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解决办法!”
他说:“你儿子当着阮家亲朋好友宾客和容港媒体的面逃婚,今晚的娱乐新闻上就会出现阮家的名字,你让我们阮家的脸往哪里搁?!”
“阮董事长,你冷静点。”江韵书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但因为他理亏,所以还是强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