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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 第20节(2 / 2)

白,“你认为太长公主是偃人?她当众坠楼,是我们背后安排的?”

“难道不是么?”他步步逼近,“今日一丝风都没有,人若是落地,无外乎血溅当场,怎么会连尸首都找不到?唯一的解释是肢体四分五裂,碎成了泥土与木屑,难以分辨了。事后只需捡走一身衣裙,用不着偃师亲自出面,派个三岁的孩子就能做到,我这样猜测,何错之有?”

识迷被他气得发笑,“你的脑子确实好,自己破解不了谜案,就怨怪偃师。你是仗着他修养好,不会像我一样骂你吗?”

他并不想与她缠斗,只是一径追问:“偃师现在何处,请他出面澄清就是了。我与他之间已有渊源,大可不必在我面前遮掩,为什么不肯一见?”

“不是不肯见,是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识迷冷冷道,“今日我宴请宾客,偃师在宴会上利用偃人作乱,让矛头指向你我,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他那股倨傲的神情又浮现了,轻蔑道:“你我的婚事,本就是偃师的安排,你嫁给我,是不是来与我家常过日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知道你们有所图,但新婚第三日就图穷匕见,可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论起雄辩,识迷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气的是他对你起疑,指责起来还很有理有据。

识迷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既然百口莫辩,那就轻轻反驳一下好了,“反正不是我们干的。你与我们早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大可直接同你说,何必绕弯子。”

可他仍是不信,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这城中,究竟有多少半偃,又有多少偃人?你们要将中都变成假人的天下,是么?”

识迷又轻轻反驳了一下,“没有,这全是你的臆测。太长公主地位再高,也只是深宅妇人,她是死是活,对谁都没有影响。”

“那尸首去了哪里?”他步步紧逼,“派出去的人翻遍了每一寸土地,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若不是偃师所为,那么这城中难道还有另一位偃师吗?”

识迷张口结舌,觉得实在自证不了清白,转开身道:“我不同你说了,反正与我们无关”

她要走,被他拽住了手腕,“你只要告诉我,偃师在哪里。”

识迷愤然甩开了他,回手指着他的鼻尖道:“你打着太长公主的幌子来责问我,其实就是为了找到偃师,然后扣下他。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人落进你手里,你就能予取予求,这里头的玄妙若是让你参透了,那还如何防备你!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好生安分守己,对大家都有益。“

人各有立场,对事态的理解也大相径庭。若说他没有这个心思,那是假话,但偃师的不可控,也确实令他深感担忧。

他沉寂下来,寒声道:“天下之难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人存于世,必要受约束,才不会搅乱纲常,为祸世道。我只盼偃师清静无为,从未想过扣押他。”

识迷笑了笑,“这些话,你自己信么?陆太师,你非善类,我早就知道,我们防备你,一如你防备我们,有些话不说破,是为了日后好相见。现在你把算盘打到我脸上来了,我脾气不好,确实忍不了。”边说边扬声唤楼上的偃人,“都下来,回离人坊。你浪费了我三日时间,陆悯,你就等着我的放夫书吧!”

第25章

听见召唤的染典三人很快便在院子里齐集,艳典说:“我把门都锁好了,何时走?现在就走?”

她三句不对付就要回离人坊,这让从来没有处理过夫妻矛盾的太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手里终究握着生杀大权,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她离开。他想阻止,伸手去够她,却只够到她的衣角。她毫不客气,拂袖道:“不许碰我,你刚才那么用力捏我,把我捏痛了,我现在很生气。”

陆悯自是心高气傲的,这辈子还未向谁低过头。堂堂的帝师,连君王与他说话都要自带三分委婉,何况一个小小的女郎!

不要走或不能走,那么简单的三个字,对他来说却难以启齿。为了乞命,低声下气地央求,立世为人的尊严都可以舍弃了吗?

但转念再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可不必在此时和她较劲。他本打算退让一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她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样东西,正是之前那个铁匣。

“太师不要阻拦我。”她挑着眉道,“再拦我,这宝贝可就保不住了。”

他的脸色顿时发青,那只伸向她的手,慢慢握拢成拳,让开半步道:“你先回离人坊冷静冷静,我不多时便来接你。”

识迷的性格不爱拖泥带水,决然道:“既然互不信任,还不如好聚好散。偃师若还想让你活着,自会派别人来为你续命。至于我,今后就不与你相见了,你就当我这发妻死了吧。”

她带着三个偃人,转身就朝独楼外走,半路上遇见了来送暮食的内府参官。

参官见状,惊出了一身冷汗,急急道:“天快黑了,女君这是要往哪里去?”

识迷在别人面前很讲究风度,和颜悦色地说:“我要回娘家一趟,劳参官替我安排车马。”

斜阳中,陆悯垂着袖子缓步走来。见参官惶惑地望向自己,勉力按捺住情绪,点了点头。

参官不敢怠慢,赶紧照着新夫人的吩咐承办,很快一辆精美的马车停在了台阶下。而那个男陪房真是个野人,凶悍地上前接过马鞭,二话不说把驾车的赶了下去。

识迷带着染典和艳典登上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马车疾驰出九章府,染典在一片颠簸中问识迷:“你真要同太师和离吗?”

识迷被颠得嗓音打颤,坐都坐不稳,两手紧紧攀着车围子,气哼哼道:“笑脸给多了,惯的都是病。不来点猛药,拿我当软柿子捏。”

艳典说就是,“有求于人还这么凶,倒反天罡。”

话又说回来,识迷居然真的动了和离的心思,“今天宴请,我和那些将军夫人打过交道了,至少混了个脸熟。要是就此休了陆悯,她们想打听内情,应该个个都巴不得接待我……”实在被颠得受不住了,她推开车门喊阿利刀,“又没人追杀我们,你驾得稳一些,我的脑花都快被抖散了。”

阿利刀木讷地“哦”了声,先前是为了配合她的愤怒情绪,才把马车驾得飞起。现在已经离开九章府了,她说慢一些,那就拉缰吧。

车子终于平稳了,识迷跌坐回来,染典挨在她身边说:“还是再忍忍吧,好不容易才出嫁的,除了他也没人娶你。”

识迷翻着眼道:“胡说,我这样的女郎才色俱佳,想娶我的人得排到白玉京去。”大话说完,忽然很惆怅,自言自语起来,“如果虞朝还在,全天下的男子都得随我挑,都怪陆悯这奸人,断送我的好姻缘,此仇不共戴天!”

她的过去,偃人们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反正她说什么他们都信。最主要一点,她最终嫁给了那个奸人,实在过于悲凉,值得他们道一声节哀。

大家雪上加霜地安慰了她两句,艳典心里记挂着一件事,“那二十六口箱子还在九章府放着,里面全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此话一出,连赶车的阿利刀都回过了头,“怎么办?原路折返,把箱子都搬走。”

识迷说不急,“陆悯精得很,不会让人碰我们的东西。我们先回离人坊,待我查明真相,再等陆悯低声下气把我接回去。”

拿捏着把柄,果然有底气。前一刻还愁容满面的偃人们,后一刻就欢天喜地了。

染典也

对太长公主的消失表示费解,“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应该摔得到处都是,可她却连一星肉沫都没溅出去,没准跳下去的是鬼。”

所以说陆悯的怀疑没错,连诡幻出身的偃人都认为见鬼了,可不就是怪异吗。

按常理推断,偃师确实嫌疑最大,只要他愿意,完全能让偃人在半空解体,还未落地就先四分五裂。可她心里知道,这件事的确和偃师无关,既然不是偃师所为,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