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网站首页 > 冥顽 > 冥顽 第16节

冥顽 第16节(2 / 2)

他慢慢站起身,摊开了双手,“娘子,今日起你该唤我夫君了。”

夫君就夫君,改变一下称呼,对识迷来说毫无压力。她一把拽住了垂在他腰侧的玉带头,扬着笑脸道:“你喜欢听我叫,那我一天唤你八百遍夫君。”

她解开了他的腰带,他没有拒绝,只是问她:“偃师要你与我做真夫妻,还是只想借助太师夫人的头衔,达成什么目的?”

她乌发如云,他低下头,能闻见她盘发间浓郁的香气。识迷则惊讶于他的揣测,“助你脱困,顺便还给你送了位夫人,如此大恩大德,你居然怀疑偃师的用意。陆太师,你实在很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啊。”

他似笑非笑看她,“也就是说,要做真夫妻?”

“做啊。”识迷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多年道行,什么风浪没见过。倒是你,根基浮动,最好量力而行。万一哪里磕伤了,弄断了,又得麻烦偃师替你修补……届时该多汗颜啊!”

他脸上的神情,果然在听完她的话后变得斑斓,“你说什么?磕伤了?弄断了?看来女郎又在刻意羞辱我。”

识迷笑得尴尬,“你看你这暴脾气,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怎么还曲解上了。我们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我才这样叮嘱你,要是换了旁人,哪里管你的死活。”

反正就是捅伤了男子的自尊心,他对她虎视眈眈,半点没有求她续命时的依恋和温存。

识迷显得很无辜,手指搭在他的交领上,“还要继续么?”

他这会儿看他,连虚情假意都做不到了,有点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意思。酒劲正浓,偏要分个高下,“继续。”

识迷说好,这具身体她熟得很,比他想象的更熟。手上加快,三下五除二剥下了他的礼衣,又把手伸向他的中单,没等他开口,爽快地把他的上半身剥了个精光。

极好,皮肤细腻,骨肉匀称。胸骨中间那道三寸长的疤痕,仅比纳鞋底的线粗了几分,上下呈淡淡的肉红色,非但不突兀,还有些迷人。

她的手又痒了,不是想要调戏他,只是出于习惯和本能。然而刚要摸上,忽然发现他的手游进她宽大的衣袖里,一路向上攀爬,拱出缎面起伏的波光。识迷迷糊了片刻,向来都是她在探索偃人的身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占便宜。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严格来说他确实已经属于生人了,被一个头脑强过皮囊的男子触摸,这种感觉十分怪异。

忍不住,她蹿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察觉了,戏谑道:“娘子的皮肤高低起伏,坑坑洼洼,是材料不够上乘,还是原先就长成这样?”

识迷笑得切齿,“一个疙瘩代表对夫君的一点喜欢,你摸见多少,我就有多喜欢。”

以退为进,是她惯用的招式。他的手停在她肩头,似乎有些骑虎难下,她忙拱肩催促他:“怎么不动了?往前或是往后,都可以啊。”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了,但气势不倒,“不用你来教我。”

识迷唇角浮起一点笑,她哪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不适,非要和心里抵触的女郎亲近,这下生不如死了吧!

那纤细玲珑的肩头抵在他手心,好像随时会变成两条蛇,出其不意咬他两口。他在仔细权衡利弊,如果当真和她做了夫妻,是否表示能留住她,至少不必为续不上命而担忧。可是这样不知根底的人,不好捉摸,他不怀疑她终有一日会跑得无影无踪,届时要找她,恐怕难如登天。

“娘子与世上的女郎不同,你似乎是为游戏人间而来。”他轻抚她的双肩,“你我相识也快一个月了,同车共处了几日,也没能让我增进对你的了解。”

识迷随口敷衍,“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人是这样,又没有牵挂,人间的礼教束缚不了我。你想了解我么?长长久久地相处,总会窥破一二的。”言罢又问他,“咱们就这样站在这里,保持这个姿势说话吗?”

他没有应,依旧眼眸深邃地望着她。

唉,犹豫不前,十分浪费时间。识迷道:“我一直想看你的下半身长成了什么样,请问我可以脱你的下裳吗?”

像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块巨石,陆悯八风不动的面具要破碎了。他知道她说话不太含蓄,但没想到会直白成这样。本该断然拒绝的,可他还是稳住嗓音,说了句莫急。

识迷不太理解,“你在等什么?难道等人来救你吗?上次偃师问你,你可有房中人,你说没有,但我现在看你摸我的手势,分明是个中老手。”

他轻咽了下口水,暗道原来这样就算老手了?他是存心想与她决一决胜负的,但以现在的战况看来,他止步于她的手臂,而她已经打算解他的下裳了。

凝固的手指必须得动起来,往前肯定行不通,他选择往后,抚向了她单薄的后背。他能触到她凸起的肩胛,和微微嶙峋的脊椎,心下暗讶,女郎的身体原来是这样的。但心头波动,不会影响他的思维,他状似无意地询问:“娘子是怎么结识偃师的?”

识迷被他摸得难受,想从他掌下逃离,身体不免下意识前倾。但前倾风险更大,为了找到支撑,她的小臂毫不客气地压在了他的胸腹上。

这样就很好了,她云淡风轻地回答:“我不是说过么,我被父母送人了。有一回进山,不小心失足坠了崖,有幸被偃师所救。命虽保住了,但手脚皆断,要在床上躺一辈子。偃师问我要不要换一副皮囊,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时你几岁?”他慢

慢摩挲,慢慢问。

识迷道:“年纪不大,十二三岁吧。”

“这皮囊,可以推演出长大后的样子么?我以为仅限于成年的躯壳,没想到偃师的技艺如此高超。”

“有心入主,生老病死与常人无异,偃师手段之精妙,岂是你我能参透的。”

他在思考,大概把她的后背当桌板了,手指一下下笃笃地点击起来。识迷被他弄得心烦意乱,十指报复性地在他胸肌上抓握了一把,“好了吧,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聊天很古怪吗?是上床还是坐下,你选一样吧。”

接下来心照不宣地,各自收回了手。

识迷还好,拽一下衣袖就妥当了,不像他,得重新把中单穿上,再套回玄端。

两下里互看一眼,都有些不自然,陆悯道:“女郎与我成亲,本就不是自愿,于我来说,也是一样。既然不曾情投意合,那就不必勉强了,名义上是夫妻,私下相敬如宾,不知是否可行?”

识迷说行,“我也是这样想,太师可算说到我心里去了。”

陆悯颔首,“那住处仍旧各便,不必同住?”

识迷想了想道:“每逢初一十五,做做样子就好。平时我不去打搅你,望太师也不要来打搅我。”

这话很无情啊,陆悯笑起来,“女郎嫁我,莫不是只想换个住处吧?”

识迷咦了声,“竟然被你猜到了。”

不遮不掩,本来就是共生的关系,某些浅表的秘密,还是可以分享的。

陆悯沉吟了片刻又道:“那日我与偃师见面,他曾说过,要将这绝学传承下去,发扬光大。不瞒女郎,这两句话一直令我惴惴不安。若我没有理解错,将来街市上迎面走来的,谁也不能断定是生人还是偃人,那么世上的规则与法度,可就形同虚设了。”

识迷含笑凝视他,“太师有康庄大道可走,却连独木桥都不肯施舍他人吗?世上的苦难之人很多,偃师慈悲救人,本没有错。”

陆悯说是,“慈悲没错,但还是要请偃师慎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有朝一日引得全天下争夺,届时想自保,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