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手讓吏员继续忙碌,自己则信步返回了她在榆安的家。
榆安西城,属于谢乔的那座屋舍院门被推开。
这户屋舍是她通过係统建造的第一处住所,简朴却齐整,住着三个人:她,谢适,谢均。
她和谢适不在榆安的这段时日,谢均每日处理完縣府的公务,回来面对的便是这空荡荡的院落。如今,随着她的归来,这处小小的住所终于有了几分人气。
院内一人闻声抬头,正是谢适。
分别近一年时间,少年的身形拔高不少,或许是在荥阳负责接引流民,经历了世事磨炼,眉宇间褪去了些许不谙世事的稚气,站立时身姿挺拔了些,隐约透出一种不同以往的气质。
阿姐!谢适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阿适看着似乎长进不少。谢乔打量着他,随口问道,在荥阳这一年可有何奇遇?听说你闲暇时还在读书。
提到读书,谢适脸上掠过一丝赧然,却又帶着点小小的自得:找了些书简来看,只是我认字不多,进展缓慢。他挠了挠头,不过比起以前,我始知书中真义,愈发爱看。
谢乔心中微动。在异乡,在那般环境下,竟能主动寻书自学,这份心思已属难得。她不得不感慨,读书改变气质这一点,在哪朝哪代都适用。
来,考校考校你。
谢乔来了兴致,也不拘泥形式,站在院中搬了根小木马扎,坐下问道,我说上一句,你答下一句。她略一沉吟,学而时习之。
不亦说乎!谢适答得响亮,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刚识文断字的兴奋与得意。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后面是?谢乔加大了出题难度。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谢适倒背如流,一气呵成。
这个他也记得清楚,看来确实是下过功夫背诵的。
谢乔欣慰地点点头,换了个方向:兵法可曾读过?
读过的。谢适点头。
上兵伐谋。
其次伐交,其次伐谋,其下攻城。
谢乔赞许地点点头,初不觉什么,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你再背一遍。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谋,其下攻城。谢适笃定地说。
谢乔:
谢适脸上充满了自信,自信得甚至讓谢乔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这二十多年背的假书。
上兵伐谋,其次又伐谋,这背的什么跟什么,全然是死记硬背,没理解其中真意,且还记叉劈了。
好吧,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亦非天纵奇才。谢乔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期望迅速落回了地面。
也好,资质平庸,心性纯良,在这乱世之中,或许更能安稳度日。她不需要他成为经天纬地之才,能平安健康,做个正直的人,便已足够。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凡地过完一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不错,知道用功就好,慢慢来。谢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勉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目光转向院角那片的神奇土壤,上面绿油油的菜蔬长势喜人,叶片肥厚,色泽鲜亮,鲜嫩欲滴。
阿姐一路奔波,定然饿了!谢适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自告奋勇地卷起袖子,我在荥阳学了做饭!今日讓阿姐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他便一头扎进了旁边那间简陋却也五脏俱全的灶房。
谢乔有些意外,看着他兴冲冲的背影,心里倒也生出几分好奇。
不多时,一股香气味先从灶房飘了出来,浓郁的肉香,夹杂着熟油的香气。
这几年来,谢乔对食物的要求化简为繁,只要新鲜、能吃即可,不太在意舌尖上的满足。但她嗅到灶房中香气的变化,让她又提起了一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