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死在那里,我又该如何呢。”
那还能如何,萧怀远还这么年轻,再收一个徒弟呗,多的是少年天才巴巴地贴上来。
斑驳的竹影打在窗棂上,随风摇动。外头大抵是午后,空气凉爽,惹得符鸣困意又涌上头,打了个呵欠才慢悠悠回道。
“人固有一死,若能死得轰轰烈烈,也是不虚此行。往后师尊你收二徒弟时,记得好好介绍一下我这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大徒弟就行了。”
帮他抚平痛楚的灵力骤然变得透骨冰寒,符鸣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好,萧怀远不爱听这话,他眨了眨眼便开始找补。
“嘶疼疼疼——更何况我也不会死,这不是有你在吗?”
安神香氤氲的烟气中,屋外传来的叩门声打破了他们暗流涌动的气氛,让这场分外黏糊的对话戛然而止。
“掌门师兄,长老们想找您商议太玄山之事,需要您前往刑狱峰主持。”
来的还是符鸣的熟人,监察司的林含在门外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会议的人员地点。
太玄山矿场底下有魔界裂隙一事牵连甚广,矿场附近大小门派皆是天衍宗的附属宗,因其出产乌金矿,与炼器峰、丹峰等峰来往紧密。倘若炼器峰与丹峰长老知情并袒护,按照门内律令,恐怕是要打入刑狱峰监禁百年。
萧怀远作为掌门从来都是将公务置于私事之前,他当即整理衣冠,给符鸣留下一团修复经脉的灵气后便要出门。
“慢着,拿上这个。”
符鸣手疾眼快,往萧怀远衣袖里塞入两枚碎片,一个是乌金矿的碎片,另一个是不知来源的玄黑岩片,但愿萧怀远能领会他的用意吧。
目送萧怀远离去的符鸣心情舒畅。
四处救火的林含师姐终于再一次救符鸣于水火之中。
没有萧怀远的监视,符鸣再也不用顾忌自己的形象。他从床铺艰难挪到蒲团上,以一个不甚优雅的姿态开始运功调息。
灵气刚一流过经脉,便引发万针扎刺般的疼痛,而后萧怀远留置的灵力球便流淌出丝缕灵力,轻柔抚过他的身躯。
由此,符鸣强忍病痛运转一周天,他的经脉现在已是千疮百孔,脆弱非常。但祸兮福所倚,暴动的魔气将他的气海拓宽了三倍有余,又打通了几处穴窍,他这个分身竟是因祸得福升到了筑基后期,只差些机缘便能突破金丹。
强行在尚未堕魔的身躯里调用魔气,是他在危急关头想出的破局之法。
既然魔气与灵气都能被修士吸纳化作体内真元,那么他当然能借来一用。这一法子的惊险之处,实则是赌他早受过堕魔冲击的神魂,不至于在魔气洗刷中轻易失却神智。
代价很大,但收获也不小,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魔气,灵气,两者有何异处,又有何共通之处呢,真是令人好奇啊。符鸣摊开掌心,将那团幽蓝色的灵力球捏得忽圆忽扁,好像是隔空对着远处某人发泄怨气一样。
又调息了一个周天,符鸣忽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念头不通达。
不对,差点忘了这件事。
他的意识沉入神识空间,功绩值已经到账,他的修行资源奖励到底在哪里,系统虽不靠谱,总不至于给他开空头支票吧。
正在此时,掌门峰的宁静被门外短促的脚步声打破,符鸣悄悄推开半扇竹窗,一窥门后的动静。
“听闻掌门爱徒身体抱恙,家师嘱咐我前来探望。”
“东西可以留下,人就不必待在这了,明师弟谁也不见,请打道回府吧。”
如是又来了几波人,守在门外的林含也以类似的话术接连拒绝了数回。
直到日落梢头,这些访客才消停片刻,连外盒都十分讲究的礼品已经摞成一座小山,穷惯了的符鸣正蹲在门边挨个清点。
上品金疮药,天阶养气丹,对温养经脉有奇效的昆仑寒玉与千年人参,清心凝神扼制心魔的法器,这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啊。
不过怎么还有养颜丹,奇怪。
“嘿嘿怎么样宿主,这次的任务奖励丰厚吧!”系统在符鸣的神识空间里转来转去,终于有机会在符鸣面前嘚瑟了,叫他老说自己没用,现在都给他道歉!
“可以啊,但这对你们公务员系统来说,不算贪污受贿吗?”
不料符鸣一句话就将系统堵得哑口无言,宕机的系统只好捂着不存在的脸落荒而逃。
“呃,这个,应该,不算的吧……”
幸好,对符鸣这个十恶不赦大魔尊而言,这些好处不拿白不拿,拿了也不会有半分心理负担。
符鸣本以为太玄山的证据如此确凿,将炼器峰长老等人拉下马应当不成问题,可等到星点布满天际,萧怀远依旧未归。
他在掌门峰顶来回转悠了七八圈,一旦有企图下山的迹象,必会被林含堵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