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边疆战事紧急,朔迦也在缇阑望月的要求下的将营地向东扩。
时值秋末,越往和中原交接的地方,土地越荒芜,连年征战,满地焦土,几乎寸草不生。
本来秋天放牧就?难,羊还爱刨根吃草,荒原连片,十几里不见丁点绿色,草料吃一日少?一日,偏缇阑望月那个混账还要他们向东驻扎,缇阑望月倒是可以朝下面的部?族要粮要牛羊,他们呢?
萨兀部?小王爷萨兀兰赫越想起此事越不忿,他皱着眉,漫不经心地听着属下苏乌阿汇报。
平日里还算顺眼的下属此刻喋喋不休的让他心烦。
“咔。”
酒杯被轻轻搁在手边。
萨兀兰赫猛地抬眼,奉酒的女奴一惊,仓皇下拜。
萨兀兰赫捏起女奴的脸,白皙的脸蛋在粗粝的手指碾压下迅速变红、泛紫,后者强忍着痛呼,一双漂亮的眼中蓄满了泪光。
“换三百匹马,”萨兀兰赫阴测测道,深蓝色的眼眸在烛火下冷光摇曳,他松手,烦躁地往前一推,那女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跪在他脚边瑟瑟发抖,“算不上大数,这样的小事也值得来烦我?”
“咣当!”
长?腿不耐烦地一踢,踹得整个桌案剧烈地摇晃了下,案上的杯盘噼里啪啦地相撞。
整个大帐中噤若寒蝉。
苏乌阿暗道不好。
因着大王爷近来日日在王帐内议事,小王爷心中不快,耐性比平日更不如了。
萨兀兰赫愈发不耐,扯过女奴纤细的手腕,一把将人压在大腿上。
女奴坐在他怀中,软弱无骨的手搭在他的胸口,颤声抚慰,“王爷。”
苏乌阿扑通一声跪倒,他手忙脚乱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奉上,“若只是三百匹马,属下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因此叨扰王爷,但属下见那伙人队伍排列极有法度,令行禁止,想来不可能是寻常的中原客商,这是属下趁那人不备偷来的。”
萨兀兰赫皱眉,立刻有一个奴仆上前,扯过信,膝行送到他面前。
萨兀兰赫抖搂开信纸,眉头皱得更紧,一脚踹到了跪在他身边的奴仆身上,“这玩意上通篇都是中原话,苏乌阿,你是在嘲讽本殿下吗!”
奴仆闷哼一声。
苏乌阿忙上前,“王爷请看,”他小心翼翼地点着信纸的一角,“这上面有纹样是中原的龙纹,属下虽然不懂中原字,但知道这东西一定来头不小。”
萨兀兰赫拧眉,“叫个懂中原话的来。”
帐内的奴隶如获大赦,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白面长?须,虽一身蛮族窄衣短打,头戴羊毛毡帽,却依旧遮不住身上那股书卷气。
“张先生,”萨仁兰赫对眼前的男子明显客气了不少?,锋利的眉眼间依旧强压着怒火,“你看看,这封信上写了什么?。”
张先生毕恭毕敬道:“是。”
张先生看得极谨慎,但又相当迅速,不多时,就?以蛮语流畅地翻译出?了信中内容。
大概就?是你之前运的良马殿下很满意,但殿下还需两千匹马,此事一定要从速,朔迦有良马,可若是数量不足,就?伪装身份从勒戎换马,大人为此准备了三万石粮食,若换得足量的马匹,按从前路线运抵璋州。
另,尽可寻甲胄,如找不到甲胄,熟铁亦可,依旧从老?路线运抵璋州。
萨兀兰赫一下坐直,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那群所谓的中原客商已经从他们手中换了三百匹马,还要两千匹,又要寻找甲胄,摆明了是要武装骑兵,能供养的起两千多骑兵的是什么?地方,无非是军队罢了!
沧州军?
不,不可能。
一则沧州军没有那么?多粮食,作为多年的老?对手,萨兀兰赫当然知道中原朝廷有多么?不在乎沧州军,名为正规军,实则穷得叮当响。
更何况就?算有,沧州军也不敢拿三万粮草和他们换,此举与养虎为患无异,周清安那个老?东西还没愚到这个份上。
既然军马,又要甲胄,萨兀兰赫沉思?,脑中忽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苏乌阿惊声道:“这个所谓的大人想谋反!”
“嘎吱。”
信笺在萨兀兰赫的手中嘎吱作响,“谋反?那不是好事吗?”
依萨兀兰赫看,此人极有可能是中原的一位王子,他早就?听说中原那个皇帝生了好几个不省心的儿子,一时还被他父王当做笑谈,萨兀兰赫英俊的面容上闪过一抹狰狞之色,父王也是说得好听,不还是让萨兀真那个女奴生的贱种掺和军政要务吗,甚至冷落了他这个正妻所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