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声道:“杀了我。”
第49章唇瓣却被什么狠狠压住。……
“杀你?”
季承宁露出一个分外好看的?笑?。
温热的?吐息落在肌肤上,张毓怀耳侧去也有钩子留下的?伤,被气息拂过,他紧要牙关,才能?不让自己?发颤。
疼自然是疼的?。
可先前受刑留下的?伤口被季承宁命令妥善治疗,药粉凉丝丝地?覆在伤口上,宛如久旱逢甘霖。
耳后撕裂的?痛楚由季承宁加诸,解脱亦然。
张毓怀深深闭上眼,被纱布包裹的?脖颈下青筋直跳。
季承宁慢悠悠地?说:“你带头闹事,围堵贡院,殴打朝廷命官……”
一直忍耐着的?张毓怀一下睁开眼,“我们没有!”
季承宁扬声,“你能?保证你带的?所有人都没有?”他声音陡厉,“张毓怀,你该庆幸没有官员被围殴致死,不然,今日在轻吕卫的?就不止你一人了!”
张毓怀闷吭一声。
冷汗顺着他染血的?眉毛滚入眼中,蛰得他面颊抽搐。
面上的?伤也跟着颤动,渗出血色。
下一秒,季承宁的?神情陡地?变了,方才的?声色俱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拿起方才擦手的?帕子压到张毓怀伤口上。
后者肌肤紧绷,狠狠地?盯着季承宁。
青筋激烈地?鼓动,苍白?的?肌肤上渐渐溢出些恼恨的?血气。
季承宁笑?,柔声道:“谁要杀你?谁要现在杀你?”
他伏下身,“我方才数过了,你身上有大大小小四十七处伤口,多是鞭伤、棒伤、还?有,”目光下移,张毓怀身体?随之绷紧,“烫伤。”
血迅速被手帕吸收,成了朵向外蔓延的?、活生生的?花。
季承宁道:“这么多年了,大理寺还?是那点手段,真叫我瞧不上。”
张毓怀戒备地?看着他,喉结滚动。
此人生得副金尊玉贵的?艳美公子样貌,心思?就极狠辣,就如同话本中剔骨剥皮为乐的?妖物。
明明满嘴鲜血的?是他,季承宁的?唇瓣却远比他猩红。
好像,是刚刚吞吃人心染上的?。
润泽,殷红。
季承宁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扬唇道:“我则不然,若我审问你,”他手指下移,虚虚地?点在张毓怀脊背的?上方,“就从这,划开一道口子,然后,灌入水银,便能?完整地?,剥下一整张人皮。”
不等张毓怀开口,季承宁继续道,“若你嫌弃此法太过血腥,我命人就地?架起一口锅,”他微微笑?,“君如此傲骨,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绮丽多情的?声音入耳,或许是用了太多伤药,以至于张毓怀有些神志不清。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明明说得是再可怖不过的?话,却因为主人湿润的?语调而显现出股异样的?甘美。
张毓怀一眼不眨地?盯着季承宁。
声带颤动,他说:“无人指使。”
季承宁烦躁地?啧了声。
张毓怀神色毫无惧色。
他伤得太重,并没有看见,季承宁眼中一闪而逝的?欣赏。
“铮铮铁骨,本官很喜欢你。”
张毓怀没有放松,肩膀反而绷得更紧。
他在等待下文。
果?不其然,季小侯爷的?下一句话是:“本官,愿意给你留个全尸。”
果?然,果?然!
先礼后兵全然无用,在确定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后,季承宁失去耐性,要杀他理所应当。
张毓怀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张毓怀被污血覆盖的?睫毛微颤,而后,他毫不退缩地?仰起头,朝季承宁笑?了起来,“多谢大人。”
季承宁救了他,也不曾对他动刑,他合该感?谢。
他不畏死。
只?是很不甘心。
不甘心关乎国脉的?大事,就这样随着他的?性命一般,轻若鸿毛地?落地?,不甘心,诸同窗寒窗苦读数十年,最后还?落得个贵胄之子忝居高位的?结果?。
还?有点可惜。
说好了,中进?士后要带祖母、爹、绵绵去琬州游宴的?,他们一定满心期盼地?等他回去吧,还?有,还?有……
“大人,”张毓怀哑声道:“您为学?生治伤,又对学?生几次三番高抬贵手,学?生感?激不尽,”季承宁看他,“只?是,为人鹰犬,须知狡兔死,走狗烹,请大人,保重自身,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