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繁重重叹了口气,手还扶着后腰,眼皮一掀,没好气地说:“……我以前是考斯普雷1,不行吗?”
“行行行,太行了,”程旭尧笑着举起手里的酒杯,跟江繁手里的茶杯碰了下,“来,干一个,只要幸福,其他的都无所谓。”
周岩理耳朵好,在旁边听了个全部,嘴角勾了勾,快步走到江繁身边,跟个小媳妇儿一样,乖乖坐好,手不动声色地重新搂上江繁的腰,偷偷给他继续按。
江繁大手一挥,喊了声“接着奏乐”。
他这次是真想通了,以后就这样吧,不折腾了,在下面挺好的。
三天的艺术展一结束,江繁的雕塑像被搬去了他们的新房主卧里,江繁抽空去看过一次。
左瞅一眼好大一张床,右瞅一眼床头的雕像,眼皮直抽抽。
也就周岩理能想出来,床上床下都对着他。
周岩理还跟他说,以后每年都要雕一组他们两个人的双人雕像,但不会再对外展出,他说会一直做到他的手拿不动雕塑刀的那天为止。
江繁想到,如果等到他俩都八十岁了,周岩理还要他做裸体模特,他可不干,当即就反驳说:“等我老了,长白头发长皱纹了,我可不愿意给你当模特,那时候多丑啊,全是褶子。”
周岩理不赞同江繁的说法,很认真地跟他说。
“就算时间让我们变老了,长了白头发,长了皱纹,那也只是我们走到了生命里的另外一个阶段,是积累沉淀后的美,并不丑,只要是我们俩的,每一个时刻都值得记录一下。”
江繁挑着眉毛看他,“咦”了好几声,搓搓胳膊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太肉麻了。”
江繁嘴上嫌弃,嘴角却抑制不住,心里别提多美了。
等他再给周岩理做模特的时候,造型凹得非常到位,周岩理让他摆什么姿势他就摆什么姿势,那叫一个配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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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江繁跟郁子真夜里同时收到了消息,是祁致远发给他俩的,他父亲因病过世了。
江繁立马给养老院打电话确认,这次祁致远没有说谎,他爸爸因为脑出血,半夜被拉去医院,但是抢救无效,人没了。
周岩理还要参加两场后续艺术展方面的活动,江繁跟郁子真两个人直接飞去了祁致远老家。
祁致远父亲的葬礼是在他们老家老屋里办的,按照当地的习俗,老人过世,村子里的人都会去帮忙,葬礼上去的人并不少。
上一次祁致远在网上造江繁的谣,那之后江繁没再特意问过关于他的情况,他只听人说,祁致远从拘留所一出来就自己灰溜溜买火车票回了老家。
江繁偶尔给养老院打个电话,了解下祁致远爸妈的情况。
这次在葬礼上再见到祁致远,江繁差点儿没敢认,祁致远头发鸡窝一样团着,头顶还夹着几根儿杂草,身上的军大衣破了好几个大口子,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左手一直端在胸前,有三根手指不正常地扭曲着。
他走到灵堂前跪下,往火盆里烧黄纸。
江繁不用问,光听旁边的人小声议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祁致远刚跟人打了一架,还听到祁致远的手跟腿都是讨债的人给打断的,现在他倒是不赌了,但也不干什么正经事儿。
听到江繁跟郁子真来了,祁致远也只是抬头看了眼,然后继续低头烧纸。
江繁跟郁子真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两人在灵堂前祭奠完,掏出白事封包,放在桌子上。
记账的是个半头白发的老人,他一看桌子上的两个白封包就知道多厚,他很惊讶,抬头多看了两眼。
跪在那烧纸的祁致远,余光瞥到江繁跟郁子真掏出的厚封包,瘸着腿站起来,记账的人刚数完,他就把那些钱全都塞自己裤兜里了。
江繁一直在找祁致远妈妈的身影,结果一扭头,看到祁致远已经把钱抢走了。
记账的老人是村里有名望的人,跟祁家也沾点儿亲,他是被祁致远妈妈请来记账的,忍不住训他两句。
“不是我说你,祁二小子,这钱应该给你妈拿着,你不能再拿去霍霍了。”
“三叔,你记你的账,其他的不用你管,”祁致远手指沾了唾沫,一边数钱一边点头答应着,“回头我就给我妈拿去。”
老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江繁看祁致远这样儿,就知道他彻底没救了,他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但是一直没看见祁致远妈妈,只能找他问。
“祁致远,你妈呢?”江繁顾着葬礼上的人太多,忍着火,压着声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