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燃还在哭,不过沈靳不在意,他自身难保,管不了江欲燃,也不想管他,反正不是亲弟弟,顶多算得上一个同居了一年多的傻蛋玩意儿。
江欲燃真的怕了,从沈靳开始收拾东西到后面上床睡觉就一直没理过自己,他不记得几天没看见妈妈,他一抽一抽地看向桌子上那笨重滑稽的两个罐子,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他甚至还听到沈靳轻微的鼾声……
江欲燃泪眼朦胧的在黑暗中思考着并不太明白的道理,不知道过了多久,终究决定暂时放下和沈靳的恩怨,毕竟是他哥哥。
他蹲的太久,起身时腿麻的江欲燃差点又掉豆子,他颤巍巍地摸索到沈靳躺的床边上,冷手冷脚就往他被窝里钻,冰得沈靳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江欲燃你有病啊!”被冻醒的沈靳暴躁地吼了一句。
江欲燃也吓了一跳,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了,手脚并用缠上沈靳的脖子,脑袋抵着下巴鼻涕眼泪糊了沈靳一身,可怜巴巴喊:“哥哥……”
“你给我松开。”沈靳刚一把扯开他,一松手江欲燃马上又缠了上来。
沈靳烦不胜烦:“你有病啊江欲燃,有病明天我就给你送疯人院去。”
“哥哥,你要走。”江欲燃抱紧他,嘴里大声嚷嚷着,“我和你一起走。”
他歪头去看沈靳的脸色,轻轻问:“好不好?”
沈靳漠然扯开他,“不好。”
“我是你弟弟。”以前江梅就老是喜欢对沈靳说“这是弟弟,你让着他点,你要好好照顾他”之类的话,沈靳最烦的就是这种话,十一岁的他冷笑着捏了捏江欲燃被他扇红了的那边脸,毫不怜惜的吐出一个字:
“滚!”
作者有话说:
嗨喽宝宝们好呀,嘿嘿我又开新文啦,先给宝宝们打个预防针哈,这篇文前面主角都很穷很穷哦,喜欢的宝子记得点个收藏呀
第2章南城
沈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慢睁开了眼睛,车窗外一排排飞驰而过的树木是他从未见过的品种,田地里种着他叫不出名的庄稼,坐麻了的屁股随着他醒来的动作传来一阵令人酸爽的刺痛感。
这是他坐了两天火车和一天船后的第四天,现在正坐在去南城的最后一趟汽车上。
行驶了几个小时的大巴摇摇晃晃停在了一个掉漆看不出名字的服务站,在司机师傅一声吆喝下,沉浸在梦中的人们纷纷像是被按了开关键一般开始活动起来,吵闹声推搡声瞬间争相恐后涌入这被行李塞得密不透风的狭小空间。
着急去厕所的把行李给信任的同伴看着,饿了的拿出自家带的干巴馒头使出浑身解数挤出车厢买两毛钱一碗的热水,沈靳是为数不多留在车上的一员。
他已经坐了十二个小时的大巴,在这期间没有去过一次厕所,行李包塞在座位底下,屁股放在座位上一刻也不曾离开,十一岁的年纪,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既陌生又新奇,除此之外,还有点他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因为刚出生就死了妈,爹不靠谱后妈更不靠谱,沈靳能全须全尾长到这么大全靠自身耐造,这也因此养成了他自私冷漠的心性,对谁都吝啬刻薄,对自己也不例外。
从北方的安城去南方的南城,他只给自己买了两大盒噎死人不偿命的便宜饼干,车票已经花了他大半的钱,接下来他不得不一分钱掰成两分用。旁边坐着的是一个膘肥体壮的成年男人,见到了站拿一个用了不知道几次没洗的铁盒饭去打热水,想要就着热水泡盒子里剩下的半个馒头。他那挺立的肚子几乎要贴到沈靳的脸上,嘴里一边说着“借过借过”,一边说着“让一让,让一让”。
一股发馊的汗味在这即将为零的距离里直钻沈靳的鼻孔,他抿着发白的唇脸色难看地尽量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靠,好不容易中年男人挤了出去,后面座位上的人也都一拥而上朝着唯一的出口挤去。
等到车子里短暂安静下来不知道又是几分钟后,饼干已经勾不起他的食欲,比起咕咕叫的肚子他现在更想喝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口水是在什么时候喝的了。
车站的水卖的价是平时商店里的好几倍,他舍不得花这个钱,比起吃的喝的,还是握在手里的纸币更能带给他安全感。
沈靳靠在椅子上半死不活地睁着眼睛,和他一样想要省钱的大有人在,嚼馒头的,睡觉的,坐车久了半身不遂躺着的,东张西望仍旧精气神十足的。
其中坐在他斜上方那人格外惹眼,从他一上车沈靳就注意到他了,这人穿着一件肥大的黑色棉袄,细胳膊细腿缩在袄子里唯有脑袋大的突兀,一双倒三角里眼珠溜溜转,看见一个空位就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沈靳余光盯着他心里默数他转身的次数,眼睁睁看着那人身体慢慢朝着他旁边那个熟睡的女生靠近,鸡爪一样的手不着痕迹地伸进女孩抱着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