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持续了很久,久到?莫寂都快睡着?了才停止。
浴室门打开?,热气飘散出来,被子里的莫寂陡然一激灵。
好浓郁的信息素。
本就不清醒的脑袋变得更?加混沌,他?迷迷糊糊地想,严琅在?浴室里做什么了?
浴室里有什么需要他?动?用信息素压制的东西?
总不至于连一只小蚊子也不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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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墓园。
空气中凝聚着?湿冷的晨露和松柏清香。
林蕴修弯腰放下?一束玉兰花,用带来的软布细心擦掉墓碑上的灰尘和雨渍,“岑若,今天天气很好,过来看看你。”
林蕴修昨天修剪了头发,一头黑发短而整齐,穿了套深色西装,背脊挺拔,站在?浅灰色的天幕下?,身上那股曾经联邦首位beta军官的刚毅气质依然还在?。
他?拿出一本崭新的《信息素平等法案》,放在?墓碑前的石台上,似有万般感慨,最后只化作一声沉痛的叹息。
在?他?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蕴修回?头看去。
是从救助中心赶过来的严琅。
多年来在?军方追捕下?的东躲西藏,让林蕴修的警惕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变了脸色,做好立即离开?的准备。
“不用介意,”严琅缓步走到?墓碑旁边,蹲在?矮松跟前,摘去掉落的枯黄松针,“我母亲看到?你,会?高兴的。”
林蕴修僵硬地转回?身,望着?照片里那张微笑的面容,眼中浮起遗憾和痛悔,“我对不起她,如?果当时我能劝住她,也许……”
“这些年来,你暗中帮助我,帮助ssa剿灭黑市,照顾莫寂,甚至为了阻止莫寂被卖给邬志诚,而遭到?吴昆胁迫,”严琅用手松了松树根周围的土,“你做得已经很多了,我母亲能看到?你的深情,她不会?怪你。”
林蕴修浅笑一下?,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奈:“小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严琅看看墓碑上的照片,又看看林蕴修,平静地问:“误会?吗?”
林蕴修提起裤子,坐在?墓碑对面,拿出随身带的精钢酒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空气中弥漫出辛辣的酒精味道。
“我跟岑若相识于少年时期,经常在一起讨论什么是真正的公平和自由,偶尔也会?争得面红耳赤。”
“她比我认识的许多alpha都更?勇敢更?有胆魄,我欣赏她、佩服她,但是跟情爱无关,我们之间更?像是知己和战友。”
严琅坐在矮松树下,静静听着?。
“当年,她曾经把希望寄托在?身为alpha的丈夫身上,但事?实?证明,既得利益者很难违背自己的信念和族群。”林蕴修咽下?一口烈酒,欣慰地看着?照片,“幸运的是,她有你这个儿子。”
“至于后来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个对现状无能为力的beta,在?迷茫中无处可去,想把她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仅此而已。”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林蕴修起身拍掉泥土,“陪你母亲再说会儿话吧,我先走了。”
“谢谢。”严琅对着?他?的背影,“这是我欠你的。”
林蕴修摆摆手,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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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刚才路过收发室,听说有你的包裹,我让直接给你送到?宿舍去了。”
“宿舍?哦,谢谢!”还没下?班,但是莫寂心已经慌了。
无异于一个饿了十天十夜的人,听到?终于可以开?饭的指令。
莫寂觉得,现在?不能用“饥渴难耐”来形容自己,他?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否则昨天也不会?做出那种荒唐的事?情,还被严琅抓个正着?。
不能再回?忆了,多回?忆一秒都想要去上吊。
屋漏偏逢连阴雨,莫寂心急如?焚,偏偏今天病人特别多,手头上的事?情陆陆续续处理?不完。
好不容易撑到?交接完毕,他?冲进更?衣室,手忙脚乱地换掉工作服,拔腿就往宿舍跑。
一路上边跑边祈祷:严琅还没有回?来,一定还没回?来……
莫寂一口气冲上楼,推开?房门。
呼……幸好,严琅不在?。
不敢多耽搁半秒钟,他?急急忙忙拆开?包裹,取出里面的药剂瓶。
这是他?等了整整两天的救命稻草。
莫寂没有用过抑制剂,不知道该往哪里扎,动?作生涩地装好注射器,吸入药剂。
走到?镜子前,解开?衬衣领口的几颗扣子,用力将一侧衣服扯松,露出整片脖颈和肩膀。
然后撕开?阻隔贴,反手拿着?注射器,颤悠悠地对准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