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笑着拿走,又一一跟他说谢谢,他简直害羞到不行。
莫寂长到快二十岁,没有得到过太多的好意,别人给予一点点,他就惊慌失措,再给得多一些,他就很容易放下戒备心怀感激。
“你不喜欢吃吗?”莫寂看到严琅手心里被捏到变形的巧克力,疑惑地问。
严琅将那黏糊糊的东西放回桌上,拿起纸巾,“我最近控糖,你也少吃点。”
“哦。”莫寂眨眨眼,放下手机跑去洗手间。
他刚拉开门,听到严琅在低声跟人发信息:“医疗资料我看到了……跟路医生联系一下,对照检查结果……”
等了几秒钟,莫寂甩甩手,走出洗手间,随口一问的样子:“你跟路医生挺熟的哈?”
“不算很熟悉,”严琅放下手机,解开外套扣子,“我们是联邦军事学院的同学。”
顿了一下,看到omega期待的眼神,他只好继续说:“军事学院只招收alpha,但是医疗专业可以破例招收少量优秀的beta学生,路遇青成绩出众,本来可以顺利当一名军医,快毕业时候去了趟实验室实习,结果就留在那里了。”
“毕业后,我们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老同学关系,后来听说他成了我的……我们指挥官omega的负责医生,联系才稍微多了些。”
莫寂坐到桌边,架起胳膊,一下下抠着巧克力的包装纸,看起来很有闲聊的兴致,“那路医生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们指挥官的oemga是个什么样的人?”
严琅将外套丢到椅子上,“我对指挥官的omega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我们并没有聊太多。”
他扯了扯衣领,靠在桌沿,低头看着莫寂,“他也只是简单提起过,那omega头发和眼睛都是漂亮的灰褐色,皮肤很白。”
说话间,严琅伸出食指,在莫寂眉尾处轻轻点了一下,“倒是没说起过,这里还有一颗小痣。”
像是有些痒,莫寂浑身抖了一下,垂下脑袋,欲盖弥彰地揉了揉眉毛,“他可能没注意到……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工作,你赶紧休息吧。”
说完,他急匆匆套上衣服,抓了抓头发,往门口跑。
“别急,”严琅拦住他,丢过去一条羊毛围巾,“戴上,今天可能要下雪。”
“嗯嗯,”莫寂在脖子上缠了两圈,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先走了!”
“砰。”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严琅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靠坐在椅子上。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才发现倒的居然是冷水。
放下杯子,看到桌面上躺着的刺眼包装盒,越发心烦。
说不出来为什么,想到那个姓任的,他就浑身不舒服。
惺惺作态、狼子野心、花枝招展、风流轻薄。
严琅想不出症结所在,找不到心头躁郁的源头,只能把这种不正常的情绪归结为alpha之间同性相斥。
都是该死的信息素作祟。
窗外阴云密布,寒风阵阵,屋内灯光冰冷地照在桌上。
严琅喝了一口苦涩的冷咖啡,舌头从牙尖轻轻舔舐而过,像一只被侵入领地而不耐烦的狼。
……
温度持续下降,厚重的云层终于扛不住压力,在傍晚时分将大片大片的雪花洒下。
到了晚上十点,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公寓楼外只剩路灯孤零零地伫立着,在纷飞的晶莹中,洒下一圈朦胧柔和的光晕。
路遇青从实验室忙完回来,把车停在地下室,他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走出去,童心大发地在楼下踩了会儿雪才上去。
公寓楼总高六层,每一层都是复式结构,路遇青住在最上面带露台的那间。
走到门口,他习惯性地握上把手开门,耳边却隐约听到一阵异样的声响。
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像极力压抑的呼吸声,又像某种濒临崩溃的呻吟。
路遇青定了定,迅速回头——
在靠近紧急通道的墙角里,蜷缩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那人太瘦了,墙角的阴影轻松罩住他全身,朦胧的光影下,只能窥见一道冷冽的下巴。
路遇青一步一步走过去,在那身影跟前站定。
“郁烟?”
躲在角落里的,正是一个月前炸毁隔离门,从实验室逃跑的omega,编号g07。
眼前的omega,与路遇青记忆中那个骄傲冷漠又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