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给我。”殊无己平静地说。
他抿紧了嘴唇,但最终仍是出于本能地服从了,然?而触碰到他手腕的不是皮肤,而是一道冰冷坚硬的捆仙锁。
殊掌门慢条斯理地,像拴一条狗一样把他拴在了水箱上。
“肖紫烟告诉你了?”他忽然?颤声问。
“她什么也没说。”殊无己垂眸看着他,“但你不应该把你的师父当?成傻子骗。”
这句话说得很冷很冷,但凡秦不赦不自信一点,他都要?怀疑自己要?被逐出师门了。
“归墟的事,是说谎吧?”师父毫无笑意地抬了抬嘴唇,“我怎么复活的?”
秦不赦移开了视线。
殊无己却没有再问,转而道:“我上次跟你说过,再让我听到一句谎,就怎么样?”
“师父!”他愕然?叫道。
“就怎么样?”殊无己紧追着他。
昭帝陛下此生何曾如此狼狈过?就算他师父一掌打死了他,他也不愿意接这句话。
殊无己平静地问:“要?我帮你说?”
“不!”他忙道,一向刻薄挑衅的舌头这会跟牙齿打起架来,每个字都像是博弈的间隙里挤出来的,“您此生不会再见我——”
殊无己“嗯”了一声。
秦昭怀疑自己不行?了,这会儿他真?的有点懂纪望春,有点懂这个脑残师兄眼睛里常年盈满的天塌地陷般的崩溃。
“没事。”他师父在看够了他的独角戏后,宽慰他似的说道,“我舍不得。”
秦不赦:“……”
他明白了,师父是故意在整他。
抽他早就不管用了,师父就这样整治他。
“你很好。”殊掌门点了点头,环着手臂看着他,“不想遵师命做事,就干脆让我连命令你的机会都没有,桩桩瞒骗,事事布局。”
“我——”
“闭嘴。”殊无己冷声喝道,“论年份,论本事你都早该出师,你腿上跪得诚心,嘴里喊得顺口,做起事来却是轻浮冒犯,阳奉阴违——倒像是你不乐意跟我做师徒,是也不是?”
“师父!”秦昭感觉真?的要?崩溃了。
“我今日不废了你唯一的原因就是舍不得。”殊掌门低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今天最后一句狠话,“但秦昭,只要?你还喊我一日师父,我就没有让你挡在我前面的道理。”
-------------------------------------
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几乎让昭帝陛下原地去世?,年岁久了他皮厚了是不怕打了,但事实证明他师父要?想让他生不如死仍然?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
殊无己屈身?靠坐在他身?旁,他风门穴还痛得很,内伤淤在丹田,一口血压在那儿,不肯再吐。
然?后师父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后背。
秦不赦:“……”
还是这么没技巧性?的大棒配胡萝卜,太敷衍了。
他这般想着,缓缓地歪下身?,枕在了师父的腿上。
殊无己笑了一下,又像是撸小狗般,一下下抚弄着他的头发。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秦不赦轻声问。
殊无己的动作一顿,接着说出来的话让秦老板哭笑不得。
“proxy.”殊无己说。
“override.”
“mirror.”
“purge.”
秦不赦:“……”
“别念了。”秦不赦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我不知道你真?的有兴趣学会英语。”
“没兴趣,也学不会。”殊掌门无奈地说,“只是发现你有事瞒着我之后,把你说过的东西记下来,去问别人了。”
秦不赦:“……”
秦不赦:“就这?肖紫烟那货真?的没卖我?”
“君子待人以诚,你应当?信得过你自己看重的人。”殊无己温声纠正道,“——能确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刚才我又看到了你的记忆。”
“我的记忆?”秦不赦不解。
“在跟秦汨他们对战的过程中,我发现他们可?以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对彼此的行?动了如指掌。”殊无己道,“起初以为是他们利用望春传讯,但再细思就觉得望春动作没那么快。”
他顿了顿,沉吟道:“他们皆是因甲子骰而活,与秦汨的命数深深地绑定在一起,我想他们是不是也能彼此看到彼此正在经历的事情,就像我能看到你的记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