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陛下?无?奈地闭上了嘴。
“秦汨跟我说了些事,他说的话我自然?不会全信。”殊无?己道,“当然?,你说的我也不会全信。你二人如今在我心中半斤八两,拼一块儿许是有几句能捡来?听听的。”
“——先问你头一件事,”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冷肃起来?,“秦汨为什么还活着?”
一上来?就是问责。
这也确实是他师父的作风,三千多年前殊真人赔上性命也只让他做着一件事:杀秦汨,绝后患,他至今未能做成——单这一件,也够他狠狠地挨一顿抽了。
“我无?法做到。”秦昭低下?头,如实认错,“在您回来?前,我已试了三十多次。但每次杀死他后,他都会从某个?角落卷土重来?。”
“原因?”
“甲子骰。”秦昭道,“那不是件普通的灵器,六十年一个?轮回,两枚六十面骰子,起落一次,便是将一个?轮回的命数借到自己身上,如此?他便能再活一次。”
殊无?己眉间拧紧了,显然?这个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纪望春当年死而复生,也是这个?原因。”秦昭补充道,“但不论是纪望春、白千秋、鹿角笔仙、任千帆,或者其他人,借用的都是秦汨的命数。他们的复生都不完整,很难看。”
“任千帆。”殊无己喃喃念出了这个?名字。
秦昭点了点头。“是。”
“布血煞阵,同时向您和静海方丈求救,在启动阵法后在阵中以极其残忍的方法自杀。”他简短地说,“任千帆从一开始就是秦汨的人。”
殊无?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师父,不是您的错。”秦昭抬起眼睛,温声?道,“那种情况下?,静海方丈又猝然?发难,任谁都会怀疑他的。”
“这不是借口。”殊掌门打断了他,“我心中自有论断。你接着说。”
“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杀死秦汨,但这只是浪费时间。”秦昭道,“他每一次复活都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要重新找到他反而变得更?困难,他利用这些时间修炼,布局,算计,同样也尝试用各种办法来?结果我的性命。”
“他伤到你没有?”殊无?己突然?问。
秦昭一愣,继而微笑了一下?,“我身上师傅都看过了。没有新伤。”
殊无?己点点头:“撒谎就掌嘴。”
秦昭:“……”
秦昭:“都治好了——您刚走那会我是躲躲藏藏了几百年,一千年后就只有他躲的份。他现在不是我对手?,我也不会再给师父丢人了。”
殊掌门道:“你倒是厉害。”
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秦昭便全当补药吃了,得寸进尺地要求道:“师父,先让我看看您的手?——”
殊无?己没理他,只是盯着他问:“你和他僵持了许多年,竟无?寸进之功?”
“不毁去甲子骰,就无?法打败秦汨,即便杀满三千六百次,这灵器也可能会认旁人做主,如此?更?难搜寻。”秦昭只得回答道,“毁去甲子骰的方法,我已有一些眉目,只是尚有待验证,还请师父再给我一些时间。”
殊无?己没有回答。
“甲子骰究竟是什么?”过了一会,他才问,“跟海尽天劫有关?”
秦昭苦笑:“什么也瞒不过您。其中缘由三言两语无?法说清——眼下?还是先让我为您解毒吧。”
殊无?己仍然?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却不再遮掩自己的手?指,他低头看了眼彻底化为漆黑的指尖,缓慢开口道:“和我也有关?”
秦昭没有说话。
“也是说不清,是么?”殊掌门轻声?问,“留你这张嘴,除了油腔滑调、欺上瞒下?,还有什么用?”
他闭上双眼,靠着椅背,神情间确然?有了几分疲倦之色。
“师父,明日我把大?家都叫来?,与您仔细解释。”秦昭终于松了口,“只是你的伤还是不要等了——”
他说着就站起来?去握殊无?己的手?腕。
修长挺拔的黑影将白发道人笼罩在其中,殊无?己抬头冷眼看着他,心知这孽障演了这么久的好徒儿,这下?终于是原形毕露了。
他没有动,任人拿住了自己的手?,靠到眼前近看。
昭帝陛下?露出了全然?无?奈的表情,自言自语般道:“……怎么忍这么久了?”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殊无?己突然?把手?抽了回来?,拿拂尘敲了敲人的肩膀,示意他跪回去,“如果万不得已,又发生当年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