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大碍。”他低声说,“不必仰赖丹药。”
秦不赦盯着他看了会,眼神中颇有几分探究的意味,但他知道,这世上向来只有殊无己盘问别人?的份儿。
他领着殊无己到了那辆confederate面前,殊掌门花了点时间?去找马鞍在哪里,秦不赦任他皱着眉头琢磨,过了会才扶着他侧坐在单人?鞍座的后端。
“踩着这里。”他指了指下面焊满防滑钉的金属脚踏,殊无己依言踩上去,紧接着秦不赦就握着他的小腿,打开他的膝盖,让他的双腿顺势压进油箱两侧的凹槽,整个?人?像卡扣一样“哒”得一声扣进了油蜡皮的座位里。
“头盔就不戴了吧。”秦不赦微微一笑,帮殊道长把前额被?风吹得凌乱的雪发捋到脑后,“嗯……我会稍微开快一点。”
殊无己没意识到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当confederate在一阵巨大的爆鸣声中飞驰而出时,殊掌门才缓慢地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当代年轻人?的疯狂。
他不是不能飞得更快,但他从?未刻意让气流、雨露这般急切如鞭打般擦过裸露的皮肤,也从?未以流星般的速度以血肉之躯在巨大的黑铁方盒之间?钻来钻去。
如果他会判断引擎声浪、风压和转速,他会知道这个?速度对于confederate的驾驶者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但他以凡人?之体还是感到了头晕目眩——这个?世界谁又不是凡人?之体?但这群人?好像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刺激。
秦不赦的肩膀和手臂仍然是松弛的,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却没有忘记跟身后的殊道长说话?。
“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即便在疾风中,也像定海神针般清晰地传来,他解释道,“快到第一波早高峰了,容易堵,开它比较方便。”
殊无己把斥责的话?压了回去:“……无妨。”
他的思?绪被?当着脑门冲来的风吹得细碎,但既然秦不赦这个?小辈都没有用咒法?格挡,他自然也不打算表现得异于常人?。
秦不赦却趁他头晕目眩的时候开口了,似乎蓄谋已久。
“怎么一个?人?出来和朋友喝酒?”他语气不咸不淡地问。
“并非朋友,只是萍水相逢。”殊无己道,“机缘巧合,被?人?误认了。”
秦不赦“嗯”了一声。
他没再问什么,倒是扭头介绍起?了沿江的风景。
鸿雁滩地处三江,他们目前正在横穿的那条叫越江,宋耀山广场和老银杏街道分别在江左江右,而他们正在开往越江地下通道。
“从?江底过江?”殊无己讶然。
“也有渡轮和升降桥。”秦不赦道,“只是现在时间?还没到,如果你不介意——”
他迟疑了一下。
“怎么?”
“我在附近有一套公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那里等一等,换一身衣服。”秦不赦透过棱形镜看了眼身后的道长,“到六点半码头有人?了,可以去江边坐渡轮,穿过扎西夫桥,隔着江看一看鸿雁滩。”
殊无己一怔,他听?出秦老板这是在邀他同游了:“如此?不会太叨扰了吗?”
“没,孝敬你么,应该的。”秦不赦加快了速度,声音也被?风吹得轻飘飘的,他又笑了一下,睨了眼殊无己被?啤酒浸湿的袍子,伸手在鼻子边挥了挥,“一股味儿,正好先给你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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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无己看到江边那一幢全层落地窗的玻璃楼时,第一反应是问:“这整幢楼都是你的?”
“不是。”秦不赦摸了摸鼻子,“我家在底层,不用坐电梯——你过来,看这里。”
殊无己茫然地被?他拽了过去,只见秦老板十指如飞地在触控板上按了几个?键,又托着他的下巴,轻轻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他的眼睛正对着面板上的小孔。
“人?脸录入成功。”
“欢迎回家。”
防盗门应声打开,入目是一间?没多少烟火气的房间?,只有扔在玄关的摩托车钥匙、皮夹克和头盔能体现出这里确实有人?在住。
转进室内后,只见一整面大理石电视墙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海尽天劫周边,电视柜上放的还是殊无己手办——殊掌门经历了一整晚的蹉跎,倒是已经能含笑应对一大群扑面而来的自己了。
“随便找个?地方坐。”秦老板没有表现出丝毫得不自然,当狂热粉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举重若轻,“我去给你放点水洗澡——要喝点什么吗?”
殊无己摇了摇头。
秦不赦却没理会他的客气,而是又迈着长腿上了楼,过了一会,提着一小只紫砂茶壶快步走了下来。
“三清的老君茶,挺能醒酒的,你自己看着泡。”秦不赦走到茶桌面前蹲下,“指了指台面上的白瓷加热器,按这里可以烧水,你用不惯的话?,下面还有火炉和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