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桉还拉着它的爪子,没心没肺地说道:“你要不要看我的猫,它还会后空翻。”
舒凝妙看着眼前这只红棕色的慵懒大猫,想说的话忽然间卡住。
这哪里是流浪猫?明明是她在新地撞见的那只野生薮猫。
这只薮猫当初从教堂废墟就一直跟着她,甚至追上了三轮,她那时一心想着快些回庇涅主都,无心管它,传送道具只能传送她一个,不可能把这只薮猫也卷过来。
所以,这只猫是怎么跨越如此多防线,从新地出现在科尔努诺斯的校园里的?
这慵懒的模样,特殊的花色,不可能弄错,这绝对是同一只薮猫。
她一言不发地紧盯着薮猫摇晃的尾巴,不合常理的事情带来的异样感,像是喉咙里突然多出来了一根刺。
尤桉神色一僵,将薮猫搂下来抱在怀里,后退了两步:“你不喜欢猫吗?没关系,我离你远点,它不会随便咬人的。”
“不。”舒凝妙吐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斟酌片刻才说道:“……这是猫?”
“对。”艾瑞吉攥拳:“养得这么肥,肯定是有主人的猫,你还是送回去吧。”
莲凪怔怔开口:“……我觉得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尤桉一手托着薮猫的屁股,一手穿过它腋下举起来:“我先捡到的!我已经给它取了名字,就叫咪咪。”
咪咪麻木地任由他摆弄,看上去真像只乖顺的大猫。
他说完,高高兴兴地用脸蹭了蹭它的肚皮。
眼看尤桉一副说不通的模样,舒凝妙呆立了一会儿,给莲凪一个眼神,压低声音,直截了当地开口:“你去举报他在宿舍养猫。”
“我去吗?”莲凪脊背僵住,指了指自己:“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舒凝妙不和他绕弯子:“这猫我在新地看到过。”
正常的猫不可能跨越千里出现在这里,要么背后有人把它带了过来,要么是它本身就不对劲。
莲凪蹲下来:“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它好像是有点眼熟。”
他勾勾手:“咪咪,咪咪。”
咪咪冲着他龇了一下,露出闪着寒光的白牙。
它转身迅捷地跳到树枝上,尤桉穷操心地追过去,目不转睛仰头看着。
“算了吧,尤桉小地方来的,身上没几个钱还在省吃俭用给咪咪买羊奶……我不想为了一个可能让朋友难过,那时候新地还没封禁,它跟着教会的车溜出来不是不可能,动物的想法人没法预测也正常。”
莲凪收回手,蹲在地上抬头望她,眼里清凌凌的:“我就住他对面,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扬起手,比了个终端的姿势,在耳边晃了晃。
舒凝妙微微扬起伞面,看了一眼他,没再说什么。
见她往校外走,艾瑞吉扭头犹豫地t喊住她:“那个,你不住校了吗?”
之前舒凝妙都是宿舍教室训练场三点一线,这个点要是出校,晚上赶回来就很麻烦了,她也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住校。
舒凝妙嗯了一声:“暂时。”
住在科尔努诺斯的宿舍和回自己的房子住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都只是睡觉的地方而已。
她申请外宿,是因为现在家里有人等她。
行使者工资不低,舒长延从来不置办房产,固执地要和她住一起,一方面是因为工作性质根本没几天可供休息,另一方面为了所有可以看到她的日子都能够看到她。
她要上课,他还在休假,舒长延干脆从联合大厦搬回去住,要她每天回家吃饭,好能和她说几句话。
他在家倒是省了佣人作业,早上打理家务,中午研究菜谱,泡在厨房里做一日三餐,沉静温和,仿佛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哥哥。
舒凝妙偶尔好奇他在她背后又是一副什么模样,毕竟……这人根本就没有异能。
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鸿沟还有跨越的可能,但以普通人的身份成为行使者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他怎么做到的都是问号。
以他父母的异能推测,如果正常出生,他大概也会是强大的异能者,基因被奠石改造后,那些充盈的潘多拉便与他彻底绝缘,与奠石结合的肉身固然强悍,也只是人类之躯,战斗与搏杀的本能只能由血洗出来。
何况舒长延从始至终也从未告诉她异能的事,但舒凝妙能隐约察觉到那略显幼稚的理由,没有问他。
推开门,舒长延系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闻声擦干手走过来,温暖的灯光打在他修长的身影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舒凝妙抬手换鞋,他半蹲下来看她,暖黄灯光斑驳地落在他眼里,隐含笑意。
她碰了碰他脑后为了方便扎起的小辫子:“别用我的头绳,弄混了。”
“都是你扔在床底、桌下、洗手台的东西,我还以为你不要了。”他轻轻挑起眉梢,狭促道:“给你买新的,我勉强一下,当你的垃圾桶。”
舒凝妙双手捧住他脑袋晃了晃,松手到餐桌前坐下。
他直起身,将骨瓷餐具一一摆好,每一道都是规规矩矩的丰富菜式。
做菜这种需要想象力的事情,他并没有多大兴致,但每一个步骤,他都在想她吃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开心。
她吃饭时很安静,皮肤柔软,眼眸亮而圆,左手食指上的月牙比别的手指颜色稍微淡一些,指甲盖上染了点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没有血味,大抵是上课时沾上了墨水。
没有比这平凡琐碎更幸福的细节,他对任何事物都兴趣平淡,但享受着照顾妹妹的感觉。如果硬要说什么爱好,他的爱好就是舒凝妙。
这种兴味因为舒凝妙施舍在他脸颊的吻变得愈发明目张胆,甚至表现得趋于磊落。
是他自顾自地要成为她的哥哥,所以她那时执意要和时毓订婚,他再不悦也只能缄默。